这可是琉璃嫁过来后头个节日,说什么也不能让它冷冷清清过了。所以离中秋还有十来天,她就让范云买了好些花灯回来,准备要在长房里办个小小的花灯会,让所有人来猜谜,猜中的就有赏。又在小厨房做起了月饼,各种馅儿的。
正好连日天雨,琉璃也不大爱出门,便请教了厨娘如何拿月饼模子拍月饼,让蕊儿拿了和好的面团和馅,在花厅里行动起来。房里丫头们包括铃兰扶桑她们都出动了,厨娘乐得让她们去做,喜颠颠退了下去。
琉璃拿了梅花状的模子拍了三个饼,月桂正要点评,小丫鬟就进来说:“大姑娘差了人来问,说想来坐坐,请奶奶示下。”
琉璃抬头看去,果然见廊下站着个小丫头,脚下鞋子已经湿漉漉地了。
“能啊,怎么不能?月桂你去把大姑娘请过来。”
琉璃吩咐道。祈木兰虽然也住在东跨院这边,但是与她素无来往,琉璃也就没起过邀她来坐坐的想法。这会子突然要来,当然也就只能做足面子,让月桂亲自去接了。
屋里这些人听说祈木兰要来,忽然也就停止说笑了,纷纷下去各忙各的,蕊儿替琉璃端了药走过来,说道:“这大姑娘突然要来凑热闹,不知道什么意思?”琉璃头也没抬,继续将面团压进饼模里,往摊开的棉布上拍去,“你管她什么意思,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祈木兰因为才十岁,琉璃平素对她关注不多,加之她如今也请了女师在读书,往荣熙堂去的机会也不多,琉璃更可谓是对她一无所知。
不过,从琉璃往她房里送了两回吃的,她却一次也没有踏过朝庆堂的门槛来看,梅氏这家教也就可见一斑了。
很快,祈木兰就来了。月桂引着她进了厅堂的门,她皱眉往四下看了看,挥着鼻子跟前空气道:“怎么一股怪味儿?”
琉璃擦了手,起身道:“哟,是大姑娘来了。蕊儿还不去沏茶。”
祈木兰往她身上一打量,然后又看向这屋里四处,那眉头皱得愈紧了。“我记得大哥原先这屋子可不是这模样的,当初蕙姐姐在这里住时,这里摆着好些字画儿呢,怎么大嫂一来,就全变味儿了?”
“蕙姐姐?”
琉璃捕捉到这字眼儿,眼前立时闪过段文蕙的模样。
“对啊,蕙姐姐!”祈木兰扬高声音道,“蕙姐姐可是咱们京中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二嫂来也不差呢!大嫂是不喜欢字画,还是不喜欢蕙姐姐,怎么把这屋里的东西全都改了?”
这屋子琉璃自打住进来时就这模样,她没觉得什么不好,于是也就没怎么动。再加之也许是从郭遐那里学来的毛病,她喜欢专室专用,读书写字的地方一定是在书房,会客一定是在厅堂,所以从来没起过往厅堂里挂许多字画的心思。
她这意思是,段文蕙在这里住过?
祈木兰在椅上坐下,蕊儿端了茶来,她皱眉道:“我只喝雀舌。”
蕊儿怔住。琉璃笑道:“去拿雀舌。”
祈木兰看着蕊儿下去了,才又往桌上子那月饼摊子望去。“我听说大嫂在屋里做月饼,这可是下人们做的活儿,大嫂好歹也是个命妇,做这些个,就不怕丢了大哥的脸面么?”
琉璃笑意盎然,“无妨,你大哥脸面大了去了,这一星半点的没什么。”
祈木兰不妨这么说,顿时沉下脸来,“大嫂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怎么能这么说大哥呢?蕙姐姐可从来不这样!什么叫他脸面大了去,这是你身为妻子该说的话吗?”
琉璃道:“大姑娘做过别人妻子吗?”
祈木兰顿住。
琉璃笑了笑,“大姑娘要是没做过,怎么身为妻子该怎么说话?”
祈木兰脸红了,怨忿地瞪了她,“我知道你伶牙利齿,连爹爹与娘亲都可以顶撞,他们不计较是他们大人有大量,我可不是他们,你可别指望着我好欺负!府里每到节日都是那么过的,凭什么你这里就要格外不同一些?你们关起门来点灯笼蒸月饼,是不是成心怪母亲苛待你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