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说话,一脸微笑的黄佑突然严肃起来:“将军这是要将财物送回宁乡吗?”
孙元:“自然。”
黄佑:“孙将军,据我所知道,你现在是宣府镇渤海所参将吧?”
“是啊,怎么了?”孙元不解地看着他。
黄佑:“将军这次却将上所有的军资都解送回宁乡,大河卫宁乡所可不是将军的辖地啊!难不成,将军已萌了回南方老家,富贵荣归故里的念头?”
“自然如此。”管陶是个南方人,虽说凤阳也冷得厉害,气候同北方没什么区别。可凤阳好歹是大明朝的中都,而他也习惯道路南方的生活。在北地这两年,感觉分外难熬,忍不住道:“如今,孙将军可谓是在战场上打出了赫赫威名,封侯拜相自不在话下。富贵不归故里,犹如锦衣夜行。这北方咱们是呆够了,不如归去。”
“这就是孙将军的心思?”黄佑不理孙元,目光炯炯地看着孙元。
孙元有些经受不住:“是有这个心思。”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自然知道历史将来会如何展。如果不出意外,再过得几年,李自成就会杀到北京城,然后明朝灭亡,然后满清入关。
到时候,整个北方就会变成一个大战场,自己若还是呆在北京,说不定会就会随大明朝一起倒霉。还不如回南方去,找个地方安置,好好休养生息几年,静待时局变化,为将来清军南下做准备。
为这事,他已经准备许久了。先就是在战场上获取不世功勋,得到朝廷封赏赐。然后在刘宇亮的提携下,想办法做到总兵官的位置上,在南方寻一个军镇安置。
刘阁老也很乐意帮忙,如今,拿到岳托头颅,解了济南之围之后,时机已经成熟。他现在所需要做的事情只逐渐将手头的物资和人才转移回宁乡,等着入京面圣的那一日。
“可叹,可鄙!”黄佑突然作,霍一声站了起来。
“怎么了,黄先生?”孙元愕然地看着他。
黄佑:“孙将军难道忘记了老督师当初提携你为宣镇参将时的期许了吗,督师之所以用你,想的就是用你之才,抵御建奴入寇。事实证明卢都督师识人的眼光当世第一,以后了孙太初在,果然在战场上立下了绝世功勋,解了济南之围。如果督师地下有知,想必也能含笑九泉了。可是你,可是你……如今建奴未灭,你却想着求田问舍,想着回乡享富,这也是你孙太初的志向?”
一提起卢象升,黄佑眼睛里沁出泪花来:“太初啊太初,若我是你,断不会做此想。我若是你,不但不会想着回江南,反会向天子向朝廷请命,愿率军进驻辽西。有宁乡军在,建奴还敢越过长城犯我京畿吗?男儿行事,怎么能只顾这一自私利,而不顾国家和百姓。”
孙元被他指责得有些抬不起头:“我宁乡军才多少点人马,黄兄高看某了。”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黄佑长啸一声,满面的慷慨激扬:“太初你以宁乡军一军之力击溃建奴右翼军,阵斩奴酋岳托,李广又算得了什么,真要比拟,汉之卫、霍也不过如此。太初,国家正是用人之际,留下吧!”
说着话,他目光热切地看着孙元。
孙元心神一阵激荡,几乎就点头答应了。若是换成几日前的自己,或许也就肯了。
可现在他已经不是几天前那个热血沸腾想带着部队追击建奴的热血青年,又恢复成了宁乡军统帅。
留在北方,甚至去辽西?
开玩笑,以辽西将门的操性,我若是去了,不被他们排挤到死才怪。
况且,这北方已经被建奴打得彻底破败,已经没有丝毫战争和经济潜力。宁乡军若是留在这里,还怎么展壮大,说不定还会被不断地消磨掉了。
作为一军统帅,身系几千人的身家祸福,如何行得快意之事。
老子的理想是做个大军阀,而不是侠之大者。
孙元心志坚定下来,将眼睑垂了下去,只讷讷道:“一切等进了京城再说,想必到时候皇帝定然会有旨意的。陛下让某怎么做,某就怎么做好了。”
他又继续说道:“不过,无论将来如何。某的老家在江南,现在宦囊丰盛,送些钱回去给家人应该没错吧。管陶,依旧如先前说的那么办。”
管陶见黄佑极力反对孙元回江南,心中本就担心。他这两年在北方呆得本就腻了,早就巴不得回家去。也知道孙将军是个性情中人,生怕他一个冲动,就答应黄佑留镇北方之议。
作为一个商人,管老板对于军国大事也是个外行。可世界上的事情总逃不过一个利字,宁乡军留在北方又什么好处,要地盘没地盘,要人口没人口。而且,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多,这里是天子脚下,上头有皇帝、宰辅和数之不尽的大人物。下头还有总督、巡抚、总兵官、总兵、副总兵管着,到处都是婆婆。哪里有回江南,做个土皇帝来得自在。
等孙元这句话一说出口,管陶一颗悬在嗓子眼上的心总算是落下了。当下就大声应道:“将军放心,此事属下定然办得妥当,等下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