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周琅登上了大沽口,帅营副将马大雷,第一军副将洪九指、第二军副将陈小手和第三军副将苟全,炮兵副将陈逆直统统到塘沽港口迎接。
周琅冲着他们点头,这些高级将领逆着阳光,看到周琅感受跟以前突然不一样了,以前虽然也有上下意识,可突然此时生出了一种主臣之感。
二月二龙抬头,周琅此时登陆,极富寓意,但这只是一个意外,这个时代的海上航行,错个十天半月都不鲜见。
但部下们昨天就讨论了这个日子,昨天夜里周琅到了外海,传命令说今早会登岸,他们就觉得这个日子很神奇。
真龙登岸了!
明明是阳光明媚,后来几个将领告诉别人的时候,偏偏说是携风带雨。而且以他们的地位,并不需要说谎,也不需要拍马屁,他们是连自己都记错了。
周琅与部下骑马偕行,一边询问了一下情况,情况很好,天津清军死走逃亡,周边三十里不见敌军迹象,老百姓秩序井然,没有自发袭击行为,反倒是提着菜篮子兜售鸡蛋的一大把,让人忍俊不已。
总计帅营和第一二三军,步兵就四万人,炮兵大部出动,也只有八千,这点兵力要打北京,之前这些将领都认为是天方夜谭,天津之战让他们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觉得他们未尝不可以打一打北京。
客观来说,周琅带领的这只軍队兵力并不弱,当年英法联军进攻北京的兵力,还不到两万人,当然周琅认为自己的軍队,战斗力跟半个多世纪后的英法联军是有差距的,而乾隆时代的清军,也没有咸丰时候的清军那么废,至少乾隆年间他们打了十全武功,就算没有取得真正值得传送的战绩,但他们至少培养出了一批有战斗经验的中低层军官,軍队的组织能力和战斗经验还是有的。
两相对比,周琅觉得打北京不现实。历史上,北京、南京这种级别的都城,从正面被攻下的案例极少,大多都是因为守军逃跑,投降之类的原因失陷。
北京城的面积,人口,也不是四万人能够控制的。
所以周琅对打下北京也很渴望,但他始终认为不现实,除非乾隆、嘉庆像咸丰一样,带着他们的嫔妃逃跑,否则他不会强攻。
不过逃跑的想法,在乾隆和嘉庆的脑海中并不存在,朝臣们也比咸丰时候的朝臣有骨气的多,他们不是想着如何议和,而是想着怎么杀敌,结果有一些愣头青提出来,要天子御驾亲征!
此人叫初彭龄,是一个御史,御史的职责叫做风闻奏事,就是听到什么都可以弹劾,不需要进行核实。这个官职在明朝时候权力很大,因为只要是被他们弹劾,哪怕是首辅,都要马上停下手头工作,等待调查,这叫做待参。可御史不需要核实,只需要听到一点风声,他们就可以向皇帝弹劾,设置这个职位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监察官员。可是由于御史不需要为事情的真假负责,就好像后世的某些媒体,会极尽哗众取宠之能事,夸大事实,甚至捏造事实。反正就算他们最后弹劾的事情子虚乌有,也不能因为他们履行了指责而打击他们,打击他们就是打击言路,就是昏君,暴君,所以明朝的皇帝都不太愿意惹这些人,因为这些人连皇帝都可以参劾。
这样无节制的权力,很容易就让御史言官沦为权贵权力斗争的工具,很多大员都有自己控制的御史,用他们攻击自己的政敌,由于他们以弹劾,对方就要停止工作,往往引起很大的麻烦。然后对方会加以报复,如此往复造成严重后果。
满清总结明朝执政经验,将言官称作明朝三大祸之一,跟党争、阉祸并列,也就是将言官的危害程度,放在魏忠贤、东林党一个级别。
所以,清朝虽然也设置了这个部门,可由于认识到其中的危害,清朝御史的权力,没有明朝那么大,被他们弹劾也不用马上停止工作,而且弹劾的不对,还要受到追究。所以清朝的言官相对是不叫克制的,没有明朝那么肆无忌惮,也没有明朝那样沦为党争的工具。
初彭龄就是一个御史,可他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御史,最恨貪官,什么样的级别,他都敢弹劾。
这种人不怕死,也不贪财,名声很好,胆子也很大,什么话都敢说,别人收拾他们还会惹麻烦,所以很不好对付。
初彭龄提出天子现在应该御驾亲征,效仿圣祖康熙,一定能鼓舞士气,平定祸乱。
他的奏章得到一些比较正直的官员的支持,可是和珅一系官员则坚决反对,认为皇帝千金之躯,岂能犯险,什么千金之躯不坐垂堂的大道理被他们喊得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