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上苏心漓之前,谢雨薇的人生,因为长公主的庇护,都是一帆风顺的,她何曾这样软弱卑微过?除了第一次杀了人,谢雨薇觉得害怕,今后的每一次,就算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就算错的离谱,她却还是理直气壮的认定自己没错。
长公主恨苏心漓恨的要命,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上次百花宴是这样,这次也是,她对雨儿的了解似乎比他这个做母亲的还甚,所以她让那看起来无害的小丫鬟一直守在身边,她就是等着雨儿出手,然后狠狠的羞辱她,让她的女儿,再次当众难堪,长公主只觉得苏心漓的心肠实在是太歹毒了,她也不去想想,是她的女儿一开始存着害人的心思,这所有的一切,分明就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子,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刀片,一下下凌迟着她的心,长公主后悔了,她甚至对驸马心生怨恨,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怎么狠得下那个心肠,让谢雨薇低声下气的给苏心漓道歉,如果她今日没来相府,那么什么事情都不会生,雨儿都被苏心漓害成这样子了,他身为父亲,居然只是在一旁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母亲给你做主,母亲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长公主将谢雨薇搂在怀中,苏心漓看着这一幕,揉了揉额头,谢雨薇都伤了这样重了,怎么还能兴风作浪呢?她应该直接晕过去啊,她要晕过去的话,长公主肯定就抱着她火急火燎的回公主府了,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事,由此可见,谢雨薇这人天生就是惹祸精,在给她添乱的事情上,她还真是生生不息,精力旺盛啊。
“来人啊,把苏心漓和她那个胆大包天胆敢伤害郡主的丫鬟拿下!”为了以防万一,长公主带了几十个御林军。
如果没有苏心漓,没有她的屡次陷害,大家虽然不喜雨儿,但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厌恶她,如果不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因为有她,她的雨儿,看起来不会那样糟糕的,此刻,在长公主的眼里,苏心漓的优秀,完全就成了错,而且是无法原谅的错误,因为谢雨薇受伤,她的脑海也有了一种很疯狂的想法,如果没有苏心漓,她的雨儿就可以和以前一样,所以她也想将苏心漓给毁了。
并非长公主不分是非,而是这次谢雨薇受了这样重的伤,现在又哭又闹的,已经让她彻底没了理智,她向来护短,对这个女儿已经宠溺惯了,就算是做错了事情,她也是关起们来教训几句,在人前的话,都是一心维护谢雨薇的,别人一要说她几句,长公主的脸就会沉下来,这要是身份低的,没什么本事的,她立马就会翻脸,就算是驸马也不例外,这次,她已经很给定国公府的人面子了,所以才会对苏心漓处处忍让,她投之以桃她却没有报之以李,反而得寸进尺。
谢雨薇闻言,虽然还在哭,但哭声比起方才,明显没那么歇斯底里了。
驸马垂头,不住的叹气,正是因为长公主的这种做法,久而久之,才养成了谢雨薇飞扬跋扈的个性,因为她知道,长公主一定会帮着她,就算杀了人,也绝对不会有什么事情,而且还会帮着她说是别人的不是呢,她有恃无恐,在作乱的时候,怎么会有所顾忌呢?
谢雨薇心里得意的很,觉得脸上的伤口都不是那么疼了,脸被毁了,她当然伤心,而且难过的要命,但她是郡主,身份尊贵的郡主,还愁找不到郡马呢?要是长公主将苏心漓捉起来的话,她一定要将自己今日受的屈辱和折磨十倍百倍的偿还在她身上,谢雨薇心里清楚,长公主很爱她,她根本就不可能没有她,所以无论生什么事,她都不可能杀自己的,她不死,苏心漓死了,不论她受到什么惩罚,她就是赢家。
她要杀了苏心漓,还要嫁给兰哥哥。
之前,谢雨薇只是单纯的想要得到兰翊舒,但是现在,因为经受了这重重的磨难,她更加坚定了这样的想法,她的脸已经毁了,她万分肯定,自己不可能再找到比兰翊舒更好的男人,她谢雨薇可是郡主,她的男人,必须是最好的。
“你们谁敢!”
苏心漓完全不惧,站在程子风程昱凡几个人中间,然后朝着长公主的方向走了几步,施了一礼,声音清冷舒朗,缓缓道,“长公主,就算臣女被认定有罪,那也是要过堂审的,没有人可以不经任何采证就来定臣女的罪,不过郡主身份尊贵,若是让顺天府大人来审的话,想必会让她为难,若是公主觉得太子殿下不够格的话,那就进宫面圣,一切任凭圣上做主!”
原本,是谢雨薇来向她请罪,结果,她却用水泼自己,还在鞭子上弄了刀片,想毁她的容,是她自己心肠歹毒,她算是看透了,长公主为了女儿就是个是非不分的角,那就闹到皇上跟前去,错的又不是她,想做坏事的又不是她,凭什么捉她,公主又怎么样?公主就可以私设公堂了吗?
驸马看了看苏心漓,又看了看公主和郡主,一个衣裳整齐,气度从容,而另外两个,谢雨薇是狼狈不堪,不堪入眼了,长公主则是气的跳脚,一副仿佛天都塌陷下来的样子,谁赢谁输,一目了然,杜桓泽看向苏心漓,总觉得,她的身上,有长公主曾经的影子,那样的气度,他已经很久,没在长公主的身上看到过了。
“苏心漓,你纵容丫鬟行凶,意图刺杀我,这还不是充分的理由吗?你别忘记了,我可是郡主,皇上钦封的怀安郡主,你该当何罪?”
谢雨薇见苏心漓不乖乖束手就擒,还意图狡辩,顿时火冒三丈,她的一张嘴巴可厉害的很,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轻易让她逃了。
“我看是郡主仗着自己的身份,想故伎重演,意图谋杀朝廷大臣的女儿吧,什么刺杀,凶器是什么?那根鞭子吗?那分明就是长公主想要谋害我的罪证!我要告御状,希望到时候大家为臣女作证,在皇上跟前,还臣女一个清白公道!”
长公主看着苏心漓正气凛然的样子,气的牙齿都在打颤,浑身都在抖。
告御状?今日的事情,虽然长公主偏袒谢雨薇,但如真闹到皇上跟前,她却是不愿意的,因为她可以指控苏心漓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苏心漓却不一样,她对雨儿的控告却是人证物证俱在,她毫不怀疑,今日的那些人,都会站在苏心漓那一边,在皇上跟前替她说话,到时候,就算皇上有心包庇,估计也是不行的,毕竟替苏心漓撑腰的不是她那个没用的墙头草父亲,而且背景雄厚,而且遇事态度强硬的定国公府,尤其,皇上要知道今天事情的始末,很有可能会对雨儿心生反感,而且绝对不会惩罚苏心漓,那她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没错,告御状,长公主就了不起,郡主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这种人,简直是给皇室抹黑!”
上辈子,程子风绝对和谢雨薇有仇,反正可以对她落井下石的事情,他完全是不遗余力,以前就讨厌,现在她处处针对漓儿,他就更加厌恶透了这个人了,简直就是憎恶了!
“苏心漓,你将我女儿害成这样子,还有脸说这些,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是你不许向我的雨儿道歉,还有你的丫鬟,也必须交给我处理!”
长公主用苏心漓给的衣裳紧紧的包裹着谢雨薇,看向苏心漓命令道。
苏心漓走到颜睿晟颜玉勋跟前,施了礼,抬头,盈盈的双眸看向他们问道,“殿下,臣女可有做错?”
“你不过是自保,何错之有?”颜睿晟悠悠的道了声,瞥了眼地上躺着的谢雨薇,目露嫌弃,“皇室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颜睿晟这话,分明就是指责长公主教女无方,长公主又羞又气,脸都在烧,但是却无可奈何,这太子殿下,为人怪异的很,别的皇子,是千方百计的巴结有权有势的人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是颜睿晟呢,他几乎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得罪了个遍,就连她的面子都不给,长公主就奇怪了,为什么这样油盐不进的一个人对苏心漓那么好,难道苏心漓是他命定的女人?
“我既没错,为何要道歉?依着公主的意思,就因为谢雨薇是你女儿,是郡主,我就应该由着她将茶水泼在身上,她用带着锋利铁片的鞭子抽我的时候,我应该站在原地,任她毁了我的脸不成?或者还赔上我的一对眼睛?至于水儿,她只是忠心护主,奴才保护主子,那是天经地义,对于伤害主子的人,通常都是杀无赦的,她因为看在长公主的面子,还对郡主手下留情了,公主未免也太不感恩了吧!”
苏心漓冷哼了一声,她和长公主,因为谢雨薇,两人已经是势不两立的,反正不管怎么说,长公主对她的态度也不可能好转,既然这样的话,苏心漓自然不可能委屈自己的,水儿为她才受了伤,苏心漓心里本就愧疚,又怎么可能让长公主将她带走,以谢雨薇的恶毒心肠,还能有水儿的活路吗?
错,她不会认,水儿,她们也休想带走,今日谢雨薇这伤,她就要她吃哑巴亏,白白受了。
她们就在这里和她纠缠吧,拖的时间越久,别的不说,谢雨薇脸上的伤口肯定是会加重,苏心漓肯定不会提醒,反正她的好心只会被她们当成驴肝肺,而且就谢雨薇,还真没资格让她开那个口。
“苏心漓,你不要太过分了!”
长公主也知道,是自己的女儿做错了,但是谢雨薇被害成这个样子,她怎么能不为她讨回公道?
“公主何必急着私设公堂,我不是说了吗?若是公主您不相信太子殿下和其他皇子,那我们就进宫面圣,皇上圣明,必然会还郡主一个公道的!”
苏心漓只给长公主两个选择,一是进宫面圣,将今日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皇上知道,让他裁断,另外的话,就是长公主吃哑巴亏,谢雨薇的打白挨了,脸也白毁了,不过就算这事情闹到皇上跟前,长公主她们还是得吃下这哑巴亏,当然,水儿或许会受点皮肉之苦,但是只要有她还有外祖母他们力保,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给我把她们捉起来!”
苏心漓伶牙俐齿,长公主根本就说不过她,面圣,不可能,就这样罢休,休想,所以她只有来强的了,她就不相信,到时候皇上会要了她的命。
正当那些御林军犹豫不决的时候,在苏心漓跟前站着的程昱凡用嘴巴吹了口哨,那声音,一听就是专门练过的,悠扬而又尖锐,穿透漓心院的高墙,传了出去,长公主见势不妙,再次下了命令,她的人只和程昱凡程子风还有水儿他们过了几招,还没碰到苏心漓了,门外忽然响起了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还有厚重的盔甲生,没一会,就有一支五六十人的小部队冲进了院子,领头的是程鹏的部下徐樊,他身后的一个个士兵身材壮硕,浑身上下都散着肃杀之气,这些都是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根本就不是那些御林军能比的,不等程昱凡吩咐,他们就将长公主的那些人围住捉起来了。
“你们大胆!”
长公主指着那群人,气的面红耳赤,“皇上养你们是让你们保家卫国的,不是让你们因为某个人以权谋私的,你们是要谋反吗?”
苏心漓淡淡一笑,指了指那些被徐樊控制住的人,冷沉着脸道,“大胆,皇上让你们跟着公主是保卫公主府的安宁的,而不是让你们纵着郡主为非作歹的,伤害朝廷命官的子女,你们是要让满朝文武寒心吗?我们你们分明是包藏祸心,意图危害社稷安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帽子,长公主会扣,她就不会了吗?
长公主听着这句话,气的咳嗽了几声,差点没吐出血来。
“顾大哥,你帮我看看水儿手上的伤口怎么样了,流云,你带他们进去!”
谢雨薇恨死自己了,那一鞭子,肯定没手下留情,水儿是用手去握鞭子的,肯定伤的不轻,方才,她与长公主对峙,水儿肯定是不会放心她一个人进去包扎伤口的,现在,外公那边来了这么多人,将长公主的人制住了,她也就不需要担心了。
苏心漓这样一说,长公主才想到的女儿脸上的伤,因为谢雨薇的情绪太过激动,那伤口已经彻底裂开了,都能看到里面的骨头了,长公主觉得自己的心都纠成了一团,“先给我的雨儿看!”
“郡主身份尊贵,自然是要御医医治的,草民学医不精,担当不起这样的重责大任!”
顾南衣说完,跟着流云进了偏方,给谢雨薇看?就算是心善的顾南衣,这会也只想在她的伤口撒盐,不过那样的事情,他是断然做不出来的,所以他只不插手就好了。
“漓儿,你这是做什么?”
苏博然站在门口,他已经风中凌乱了,死定了死定了,长公主一定恨死他了,郡主都变成这样子了,不过就是道个歉而已,低个头就有那么难吗?苏博然觉得苏心漓是死脑筋,至于那丫头,就算长公主不说,漓儿也该将她交出去向长公主请罪才对,居然还护着她,不过就是区区一个丫鬟而已,因为这个得罪长公主,苏博然恨不得将苏心漓的脑袋剖开,看看她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苏心漓给程子风使了个眼色,程子风会意,和程子谦两人将苏博然缠住,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苏心漓横了苏博然一眼,他除了说让她向长公主道歉然后将水儿交出去的事情还会说什么,那样的话,他说还不如不说呢。
“我们回府!”
驸马终究是不忍心,不忍心长公主吃亏难堪,还是没忍住开了口,苏心漓她太聪慧了,护着她的人又多,长公主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这次的事情,是雨儿有错在先,能让谁主持公道,尤其,她的心思歹毒,那样的事情,怎么开口说给别人听?
驸马见长公主不情愿,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心里头气恼的很,更有种说不出的惋惜,曾经那个意气风的公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雨儿她也是你的女儿,她变成这样子,你就一点也不心疼吗?”
长公主见驸马一句话也不替谢雨薇说,居然还让她们回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怒火泄到她身上。
“心疼她做什么?那是她自己作,要不是她自己心思歹毒,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这样只会为非作歹拖累我们的女儿,有还不如没有呢!你不回去,难道要一直呆在这里吗?呆在这里就有用了吗?”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继续呆着。
“你又准备找谁替她讨回公道?谁会为她主持公道?这次,就算你是公主,也庇护不了她了,你还这样护着她,又准备让她下次再去招惹谁?”
杜桓泽有种快要被逼疯的感觉,这要平时还好,长公主如果冷静理智的话,还能明白他的担忧,但是现在,他满心的忧虑,谁也不体谅,杜桓泽气急败坏的,现在,他已经顾不了长公主的面子了。
谢雨薇一见长公主那样,想到这段时日,公主府都是驸马当家,唯恐长公主府服软,就这样回去了,那她可什么都没得到了,那可不行!
毁了苏心漓,嫁给兰翊舒,这就是谢雨薇人生最大的目标,苏心漓有那些人保护,这次她暂时是不能如愿了,不过只要她没死,今后有的是机会,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至于兰翊舒,她一定要嫁,只有嫁给他,她的人生才是圆满的,她握住长公主的胳膊,激动的看向兰翊舒,“兰哥哥,我的身子已经被你看光了,你要对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