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平迟疑了下,低声道,“那边说,如果娘想入祖坟,也是可行的,就是地方,也由我们说,爹那头,也是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了,要是可行,丧事一起办了也成。”
“这怎么成?”柳贞雯柳眉倒竖,“我们这户柳家,还缺自己的祖坟不成?”
没就造一个,她母亲就是她们这一户的祖宗!
“如果大哥安份点,我也不会打那边的主意了,”柳之平不好说的,柳贞吉说了出来,木然的脸上一片惨白,没有丝毫血色与色彩,“兄长在外为官,京中没人替他守成,回来了,这路也不好走。”
这柳家与各处的来往,必须有个出面人。
柳之程不行,那得换另一个柳家人。
柳贞雯一想柳之程,原本对柳家的不忿就落了空,看着她沉默不语的二哥,眼圈又红了。
老天啊,为何不管怎么圆,他们这个家,都圆不全。
“以前,也只是祖母与父亲不太喜爱我们,我们到底是柳家人……”柳之平这几日见够了他兄长的荒唐,他甚至求到他面前,让妹妹给他官做,且官复两品,才算是妹妹对得起他,这话他都不敢跟任何人说,怕露了口风出去,他这大哥就死定了,现在,他大哥不行,他总得为自己打算,“那族长是我们的堂伯,也说,这些事,皇后娘娘说了算,只要你吩咐了,他们无有不应的。”
柳家为了起势,已经不管不顾了,以后的事说不定,但他们现在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他们要靠着他这边的柳家起来,只能听话尽力。
柳贞吉从暗探那,也知道柳家大概的意思。
柳家也不是空手套白狼,提出的条件和即将做的事,都于他们这边的柳家有益。
柳艏已经时日不多,他跟着去了的话,就算认回本家,二哥守孝的时间,还是三年。
“娘的坟地,单独找一块吧,易国公那边跟我说,他有一处风水宝地的山头,山不大,但没葬过人,娘过去了,住着也好,就是寂寞了点。”柳贞吉说到这,咳嗽了一声。
“娘娘……”
“无碍。”柳贞吉朝靠过来的叶苏公公摇了摇头,接着对柳之平柳贞雯道,“娘舅那边,我也去探过了,一家早死于匪乱,现在除了我们这个本家,能送母亲一程的人也少,渭明那边既然提出来了,你们也都在,就看看,那些过来戴孝的人诚不诚心,到时,我们再议这个事情。”
孤家寡人,是走不了太远的。
不是靠家族,就是靠党派,不管靠什么,人脉是最重要的,单打独斗还能赢这种事,只能存在于英雄神话里。
为了保柳家,她只能做此下策。
柳贞雯还要说什么,柳贞吉已经咳嗽了起来,叶苏公公在旁边都快哭了,“您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天都黑了,皇上又该责骂奴婢等了。”
“嗯,我先这么一说,咳,至于要怎么办,二哥跟姐姐,再寻思寻思,也许还有别的解决法子。”柳贞吉说着站了起来,她这一病,比任何时候都难得好,皇帝养了三四日,就已经龙腾虎跃,打半时辰的拳也不累,她倒好,药灌下去跟白灌了一样,这咳嗽就没一日断过,夜里入睡,别说吵得他不安宁,她自己都不安宁了。
今日能来,已经是他松嘴了,晚了回去,还不定要怎么说她。
柳之平与柳贞雯见她急着回去,这时天色确实已经不早,听说宫中还有那人在等她,不敢留她,兄妹俩就送了他们小妹上了马车。
柳贞吉上了马车,躺上软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站得越高,更是险象环生,让人绷紧了神经不敢松懈,真是不活到头,事情就没有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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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浚站在离东边的宫门那处最近的宣武门等他的皇后。
本来他在德宏宫,问到人没回,就走到了宣武门这边。
天边最后那一丝彩霞都不见了,侍卫来报,说娘娘的马车就快进东门的第一道门了,周容浚把手上拿着的马鞭松了,给了苏公公,淡道,“朕等会带皇后去骑会马,你先去备些清粥小菜,用了就去马场。”
“奴婢遵令。”苏公公先是轻步走开,然后小步往皇帝皇后住的永安宫跑去。
厨房里的人和材料都是备在那的,不过他得过去盯着不出差池。
这本来是叶苏公公的事,但他现在在皇后身边,只能由他来了。
柳贞吉的马车一直能到永安宫,半路在宣武门见到人,被人拉下马车后,她忍住了嘴里的咳嗽,与他道,“渝儿和辰安呢?”
“长殳带着。”
柳贞吉随着他走了两步,看样子,他是要拉着她一起走回去,她有些体虚,但一想难得他有此闲情逸致,就挽了他的手,跟着他往前走。
“用完膳就去骑马。”承武皇偏头看了看皇后鼻子上的细汗,想了一下,从胸口摸了摸,果然她早上放在胸前的帕子还在,没忘在御桌上,就掏出来与她擦了汗。
“骑马?”承武后纳闷,眉毛轻敛。
“嗯,太医说你要多动动,胸口郁结的话,出身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