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长了好相貌,却没相及的才情,考了三年的秀才,便是为父乃一县之长,这秀才的功名也没考上,看来也是绣花枕头一个。
“姑爷,小姐,老夫人等你们多时,请。”二管家请过安就走在前领了路。
萧玉珠一直微笑半低着头,在二管家萧安转身时,她那双笑眼眨了一下,心想若是二妹妹能回门,来迎的怕是老管家罢。
一路进萧老太君的院子,沿路有些安静,路过园子也听不到姑娘丫头的趣笑声,快要进萧老太君的院子时,萧玉珠偏头朝身后的如意笑道,“今日个一路来可安静,也不知妹妹们哪去了?”
如意福身,娇笑道,“许是老太君屋里等着您呢。”
这时萧安转过头,冷冷地看了如意一眼,如意一见敛了笑,心下忐忑,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萧安只一眼就看向了萧玉珠,笑道,“苏河城的老板昨夜进了城,几位小姐说要给您准备份好礼,一大早就出门挑好料子去了,等会您就能见着她们了。”
萧玉珠一听,心下了然。
苏河城的商人手上有着最好的苏绣料子,淮安城的哪家小姐不爱?去得晚了就没了。
没出嫁前,货一进铺子,她十次里也有七八次是要跟着去看看的,布料是扯不起做衣裳的料,但手头宽裕,也能买几块帕子。
不过往后,想来就是瞧也不能去瞧了,买不起干瞪眼,不知有多少人家要笑话她。
萧玉珠想着县衙后面的落败模样,公公是清官,婆婆惟命是从,家有四儿,她夫君年近十九还未有功名,三位小叔一位十六,一位十三,一位十岁,都且在书院就学,虽说他们是县令之子书院能免了他们的修金,但笔墨纸砚哪样不要钱?
狄府家中银钱成日入不敷出,她爹爹可真是把她找了好人家嫁了。
进了院子,婆子们便迎了出来,热热闹闹地给他们请了安,萧玉珠微笑着朝她们颔,忽略了她们朝她多看的眼神。
她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老太君不打算要了的孙女儿,可没那个闲心给她们打铜钱浪费。
萧老太君正坐在主位,狄禹祥在进门之时看了笑容不变的小妻子一眼,一进得门去看到主位上的萧老太君,朝她一揖到底,道,“孙婿给老太君请安。”
萧老太君见到他的模样,小讶了一下,随即笑着俯身过来虚扶,“姑爷万万莫虚多礼。”
“多谢老太君。”
狄禹祥这时又朝得老太君座下的狄元通拜去,“儿婿见过岳父大人。”
萧元通微笑不已,起身亲手扶了他起来,他看了女儿一眼,见她白肤柔眼,嘴边挂着羞涩微笑,与眼前的俊公子真真是天作之合,心下不由大慰,重重拍了拍狄禹祥的肩,连道了三声“好”。
萧玉珠跟着行了礼,把给萧老太君的那盒茶从如意手中拿了过来献上,老婆子接过望了萧老太君一眼,老太君看着那包了帕子的小纸盒一眼,笑着朝萧玉珠道,“让你们费心了。”
“老太君哪里的话。”萧玉珠朝她福身。
萧老太君不经心地往如花手中的包袱看了一眼,见那包袱不大,想着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了,不由心里哼笑了一声。
狄家什么人家,她是清楚几分的,狄县令是清流那派的人,两袖清风不说,隔县的乡下那头还有着不少穷亲戚,时常上淮安来要他救济,狄家那夫人听说是一年都做不了一身新衣裳,昨日来唠磕的闻夫人还说,那狄夫人娶大儿媳的新衣裳,怕是又得穿个十年八年的,老大娶媳妇要穿,要穿到最小的那个娶媳妇。
大儿是个没出息的,替女儿选婆家,也选了个没用的,这孙女儿要怨,就怨她那个不会为她着想的亲爹吧,怪是怪不到她头上来的。
萧老太君觉得眼下二孙女能嫁个好的就成了,结了狄家这门穷亲戚,要是不识相,以后是少来往就是。
老太君见着那翁婿说话,那大孙女微笑看着他们,见她浑然不知以后日子的劲,不由轻摇了下。
这孩子还是有些像她那个天真的娘的,以为有情饮水饱。
一个快近及冠之年的少年郎,连个功名都没有,长得再好又如何?以后有得是她的苦头吃。
中午老太君留了他们的饭,用过膳,狄禹祥提出了告辞,萧老太君留了他们两句话,在狄禹祥的再三告辞后,还送了他们出了院门。
她做足了礼数,给了小辈面子,狄禹祥在门口感激不已地再三跟她打了揖,这才携萧玉珠离去。
直到萧玉珠出了门,也没见她那几个妹妹出来与她见面。
出了萧府,眼前的朱阁玉亭,假山流水就不见了,这时午时刚过,今日赶集的淮安城人流熙熙攘攘,到处有喝卖的吆喝声,马车赶到了门前,萧玉珠朝父亲再福了礼,微笑道,“您就赶紧回罢,记得按时用膳,按温添衣,切莫伤着了身子。”
萧元通见着女儿满脸的笑,眼睛里也满是高兴,以为把她嫁给了真正的好人家,“莫要记挂我,爹常在县衙,我们能时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