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出声打扰，就这样让杜林自己静静思考。一如年少之时，那样安静。

这一刻，沈翊不禁微微出神，暮然记起了那个在垃圾堆里面天真笑着的少年，那是个冬天，地面到处都是冻冰。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当时沈翊也好不到哪去，好几天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手掌还被冻的青一块紫一块。

当时杜林从坚硬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看着同样年少的沈翊露出了让人动容的笑容，他在怀中摸索了良久，拿出小半个脏兮兮的干面包看着沈翊，用稚嫩的口吻问道：“要吃吗？”

年少的沈翊木讷的点了点头。面包很硬很冷，还未发育完全的牙齿咬在上面很费劲，可他却吃的很开心，仿佛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你叫什么？”少年蹲在垃圾堆上问他。

他答：“我叫沈翊……字敬之。”

“你怎么有两个名字两个姓啊？”

年少的杜林仰着圆溜溜的头，不解的看着他。

沈翊也摇摇头，边用力咬着干面包边含糊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我爸爸起的，说是什么家族传统……”

“哦。”

“那你爸爸呢？”

“爸爸？”

年少的沈翊咬着面包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我……我不知道。”

他开始大哭，奶声奶气的嗓音让人心碎，脸上哭花了，把干灰润湿。

“别哭了！”旁边的少年突然大叫了一句，哭声戛然而止。

“以后跟着我，好歹比你块头大不少，这片地盘我是老大，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的。”杜林掐着腰站了起来，以长辈的口吻说道，场面却是有些滑稽。

“你……你的地盘……”少年时候的沈翊并不懂地盘是什么意思。

“当然，你看，这整片垃圾山都属于我，但凡有敢跟小爷抢夺食物的小鬼全部被我揍的半死。”杜林摇手挥指，骄傲的如同将军。

沈翊茫然的点了点头，又开始啃起了面包。

“我叫杜林，我以后一定要从天龙大街杀到南平大街，再从南平大街杀到一号商业街，让整个费彻伽罗的所有街区，都知晓劳资名号叫杜林，总要一天劳资要把保护费收到全部街区！”少年眼中有光，躺在垃圾堆上看着星空的夜色，口中喃喃自语。

夜很晚了，月色很稀疏，路灯昏暗，一名身材稍微的孩童背着另外一名孩童，向着街道深处慢慢走去，背上的少年口中不断呼唤着：爸爸……

恍惚间如同梦境，真实的像是昨夜发生，沈翊暮然惊醒过来，感觉眼角微微冰凉。

“杜林……”沈翊下意识的叫了一句。

正在沉思的他才转过头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我赌一次。”

“好！”沈翊知道，他只要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放轻松……”杜林靠在铁椅上，沈翊把里面的机关打开，他的四肢被钢制绳索捆了起来。

呼……

呼……

他在大口的喘息着，妄图来缓解心中的压力。

“忍住痛苦，精神千万要绷住，一旦泄了便前功尽弃。”

“好，来吧，我准备好了。”杜林开始放松身体，可是身体反而僵硬了下来，见不能耽搁了，便让沈翊开始注射。

沈翊也不着急，双手帮他按着肩膀，试图减缓紧绷的压力。

“你不会死的，放心吧。”沈翊开始安慰。

“是啊，我的生命才开始绽放，还有那么事情要去完成。”

沈翊一边按着一边缓解他的精神压力，就在杜林身体放松的那一刻开始，药剂上的钢针咔擦一声弹射出来，对着杜林手臂经脉直接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