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冷哼一声,道:“试图在舟山沥港重建双屿港的繁华?如此说来,这汪直还是我朝的功臣了?”
陆炳道:“他绝非功臣,之所以如此卖力,实际上也是求财而已,不过现在汪直的手下的确人才济济,部下分为几大船团,代表性的船团长有浙江人毛海峰、徐元亮,安徽人徐惟学、福建人叶宗满。由于当地官员的默许,现在汪直的部下甚至可以堂堂正正的在苏州、杭州等地的大街上与百姓进行买卖,百姓则争相把子女送到汪直的船队中。”
看到这里,陆炳看了看朱厚熜,见他并没有开口,接着道:“属下以为,现在的汪直汪直仍对朝廷抱有极大的期望,在地方官员默许“私市”的暗示下,他主动配合官府,十分卖力,平定了陈思盼等多股烧杀掠夺的海盗,维持沿海秩序。现在沿海的那些零散倭寇已经少了不少!”
朱厚熜静静的听完,看着香炉里面燃烧起来的缭绕青烟,缓缓道:“海禁,是成祖皇帝立下的祖制,不能废!”
说罢,挥挥手,示意陆炳下去。
陆炳见此,也只有告退,缓缓离开了南苑。
比起嘉靖皇帝,实际上现在的陆炳更加清楚眼前的局势,离开了南苑之后,这心里多少有些难以平静,而让他想起的便是当初胡宗宪的一本奏章!
这种奏章很长,在奏章之中胡宗宪详细的阐述了沿海为什么出现那么多倭寇的最根本的原因,另外也说了如此多的倭寇之中,实际上真正的东瀛人不及三成,其余的那些倭寇都是一些明朝的百姓,他们之前或许是商人、或许是百姓、或许也是一些靠海的百姓!
然而从成祖开始道现在,已经是历经上百年,皇帝都换了几个了,可唯一没变就是海禁。
犹豫海禁的关系,本国的东西出不去,外面东西出不来,而很多东西只要一出朝廷实际上就能换来巨额的利润,可这些东西明明可以通过的大海,以很少的代价就能换来大笔的银子,却只能通过走河西走廊,冒着很大的风险才能运送出去。
有句话叫做官逼民反,这百姓吃饱喝足了,谁还会去反?沿海的那些商人为了获取高额的利润,不得不挺而走险开始走私,后来这其中加入了东瀛人,最后也就成了倭寇。
而要根绝倭寇,胡宗宪在奏折里面同样也提到了这一点,至少他觉得并不难,那就是开放海禁,设立专门的管理海事的衙门,对进出货物征收税款等等,如此一来朝廷可以有了足额的税收收入,而那些商人见朝廷开放海禁,谁还愿意冒着性命之忧去抢劫之类的?没有了这些商人和百姓等等,剩下的那些倭寇根本就不足为患。
看到这份奏折,陆炳实际上心里也有一些心动,可是最后还是默默的把奏折压了下来,并没有让奏折递上去,否者的话,一旦这奏折递上去,作为写这份奏折之人的胡宗宪定然会被那些言官所抨击,最后最坏的结果就是罢官入狱!
现在的胡宗宪可不能被罢官。
心中微微叹口气,陆炳缓缓朝衙门走去。
另外一方面,顾炎送银子的事情也很快就传遍了朝廷,毕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表扬过!
在严府,这严嵩一回来,这严世番就走了过来,道:“父亲,孩儿听说这顾炎押送了一笔银子回到了京城?”
严嵩端起茶,缓缓的喝了一口,道:“不错,数量也不少,足足有四十万两!听说是以金陵白家为守,其他那些士绅附和,所以凑足了整整四十万两!目的就是资助朝廷,作为军饷所用!”
严世番道:“父亲相信?”
严嵩放下手里的茶杯,道:“我相不相信又如何,皇上相信,朝廷上的大臣也相信便可,再说了,就算这银子来历不正,并不是白家自愿捐出来的,那又如何?现在朝廷根本就不会去造诣这银子到底怎么来的,反正这笔银子此刻已经入了国库!”
严世番道:“可是孩儿却听道了消息,说着银子是杨开那臭小子捣的鬼!”
对于杨开,严世番同样恨之入骨,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赵远破坏了他计划,甚至还威胁他,另外还把吴谨给带走了!
要知道在京城之中,严府谁敢招惹?这朝廷之上除了陆炳之外,还有谁敢斜眼看自己等人,可偏偏这赵远,一个江湖之上的亡命之徒,居然敢屡次找自己等人麻烦,让自己等人颜面丢尽!
只可惜他背后有陆炳,这个大靠山一日不倒,那么自己想除掉赵远便一日没办法完成,而现在不管赵远用了什么手段,反正让白家乖乖的弄了四十万两的白银出来,另外前不久送回来的当初朱允炆的宝藏,同样也是他找到的,算起之前她的那些种种功劳,他若是当朝为官的话,估计已经朝中重臣!
这些更加让严世番火大!
严嵩瞟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道:“你最好收起的你心思,现在杨开还不能动,另外也的嘱咐一下那些自作聪明的人,别在哪里自讨无趣,要是因此出了什么岔子,别指望老夫给他们善后!”
严世番道:“可这杨开若是不趁机除掉,这迟早有一天他会爬到我们的头上!”
严嵩道:“你在怕什么,?”
严世番脸微微一热,道:“孩儿并没有怕什么!”
严嵩道:“你在怕杨开?”
严世番道:“孩儿好歹也是官居四品,怎么会怕他一个乡野村夫,再说了,孩儿听闻朝廷那些同僚说起,这原本皇上是要给他赐官的,可是别人根本就没有打算当官的意图,于是最后也不了了之!”
严嵩见此道:“既然你不怕,那何必如此紧张,再说了,现在这朝廷我们这边的人还少?就算他杨开来朝为官,他斗得过我们?实际上这也是那杨开的聪明之处,他非常清楚,若是在朝为官,即便背后有陆炳撑着,他也是众矢之的,风光不了多少,反而他若是不来当官,依旧当一个乡野村夫,这朝廷的言官即便在没眼力的,也不会和一个乡野村夫计较,那岂不是自掉身价?实际上,陆炳护着他有如何,陆炳掌控者锦衣卫,朝廷的大小官吏实际上并不是非常忌怕,可你看现在有人上奏折子没有?当然没有,因为护杨开的除了陆炳之外,还有当今的皇上,为了一个不起眼乡野村夫去惹路农颜,这得多缺心眼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严世番道:“父亲的话孩儿也知道,不过孩儿心里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严嵩道:“咽不下也得咽,即便要想办法干掉这杨开给你出口气,那也得找机会才行,而不是莽撞,所以你最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