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历史就是有这好处,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参考各个时代的情况,总有类似的参照对应。
李彦毫不怀疑,内卫一旦也使用类似于公使钱这样灵活变通的钱财,日后李治绝对会从这条入手。
再有功劳,一个贪腐罪责,也能把人撸下去。
这位圣人在规则之内坑臣子的手段,炉火纯青。
所以既然安氏有胡商的路子,他当然要好好运用起来,手下不该碰的钱不要碰,宁愿自己去赚。
叮嘱完安神感后,李彦看向郭元振:“元振,你也是今科赶考的士子,我的同窗好友康达,就交给你了。”
郭元振微笑起身:“请李机宜放心,我打听了不少考官的喜好,还以为用不上呢,康小郎君来了可太好了!”
李彦笑道:“你的科举水平,我是相信的。”
这话真不假,郭元振出身平平,文化水平也一般,可历史上的两年后,他会以十八岁的年纪考中进士。
那不是明经科,是几乎轮不到外地人染指的进士科!
贾思博知道了,得羡慕死,大唐无数诗人才子知道了,除了王勃外,都要捶胸顿足。
凭什么啊!
奇怪的是,郭元振十八岁高中进士,可以说春风得意,但以进士及第的功名,在一个穷县干县尉。
一干就是近二十年,都没有得到升迁,比狄仁杰还惨。
所以李彦有理由怀疑,这是主考官的套路。
外地考生都觉得,进士都被长安二馆六学包揽是吧,那我们就录取几个穷地方低出身的,以示公正!
郭元振中了大奖,成了考官故意树立的一个典型,可能也与他会揣摩考官喜好有关。
但中了进士后,后面的升官提拔,还是按照家世背景来,有名无实。
于是乎,这位十八岁的进士,险些一辈子当个小县尉,后来还是武则天破格提拔,才一发不可收拾,守境安民,两朝宰相。
郭元振自然不知道自己原本起起落落的生涯,自顾自的计划着:“明天我带康小郎君去贡院学宿,给他安排个好位置,李机宜府上的书,也借我们些吧!”
李彦点头:“好!”
“帮我搬书!”
郭元振拉了拉彭博通,彭博通很听话的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弟弟,我也帮你!”
康猛明白了,带着康达起身,一起往堂外而去。
李彦挥了挥手,杂役下仆全部退去,只剩下麾下的武德卫,面色一正:“凉州死士的军械来源,确定了?”
丘神绩凝声道:“已经确定,那些军械是武库流出,我和孝杰正在追查具体来源。”
李彦直接点明:“能在陇右之地盗取武库,关陇权贵脱不开干系。”
“我大唐军队本是战无不胜,可这些年来,屡有军户逃役脱籍,武器管理的混乱,军内动荡,有些人想的却不是如何解决弊端,而是借机上下其手,盗窃军械,牟取暴利!”
“贾思博一案的审问,我并不关心,但朝中肯定有某位大员,甚至不止一人,在背后支持叛逆,与吐蕃暗通款曲!”
“这种贼子,随时可能在我们出战时,在背后捅上一刀!”
“必须要将此人查出来,不一定通过贾思博,也有其他的途径,虽然更加艰难,可能得罪更多的人……”
“但我们内卫是为国效力,圣人允许,凡事不要怕掣肘!”
听了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行事越来越大胆的丘神绩,底层军户出身的王孝杰,和杂胡出身的安神感,都精神大振:“是!”
李彦看向康德:“康武卫,我们在凉州就有交情,康猛康达视我为友,但这些并不是我选中你的真正原因,你可明白?”
康德见李彦调走两个儿子,就知道要讲大事,却也没想到这么劲爆。
不过他既然同意加入内卫,也清楚不可能清闲度日,咬了咬牙道:“明白,此番吐蕃寇边,如果放任它嚣狂,来日定有进逼凉州之时,我康氏在凉州百年,亦有几分家业,为国为家,都该效此力!”
“好!”
李彦喜欢这种清醒的,最后看向狄仁杰。
狄仁杰精神一振,这次是真的有看法了。
然后就听李彦道:“狄武卫,你在并州十数年如一日,严明执法,爱护百姓,你我虽第一次见面,却神交已久,我信你!”
狄仁杰心里涌出激动,重重点头。
李彦确实看出来了,此时的狄仁杰还不是后来那个被酷吏下狱,行事愈发滴水不漏的阁老。
眼中涌动的,是年轻官员那股为国报效的斗志,
别看我四十多了,又圆圆胖胖的,也是有热血的!
他展颜一笑,举杯道:“我们内卫要做的,是普通人不敢做的正确之事,诸位,共勉之!干!”
“干!”
众人举杯痛饮,斗志昂扬。
狄仁杰放下酒杯,看着年纪轻轻,俨然拥有绝对威望,为人处事确实也让人信服的李彦。
对比此前构思出来的种种形象,他的心中发出由衷的赞叹:
“李元芳真乃奇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