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小满醒来的时候,恍惚间觉得自己已经睡了一整个世纪。
南慕白已经工作回来了,换了一套藏青色的休闲套装,正站在落地窗前吸着烟,他应该保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了,满卧室里都是呛人的烟味。
郝小满不得不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嗑药了,明明两个人都是两天两夜未眠,为什么她就需要昏睡一天来补充最基本的体力,他却依旧可以这么精神奕奕?
她挣扎着起身,不等坐起来,就听男人清清冷冷的命令:“别动,我正在想事情。”
他想他的事情,跟她有半毛钱关系么?为什么不准她动?
她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打开身上的被子下床。
落地窗前的男人转过头来,不悦的睨着她:“没听到我的话?”
“听到了,但是我没打算听。”她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径直进了浴室。
镜子里映出一副布满青紫痕迹的身体。
她看着看着,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更冷。
她的肌肤虽然娇嫩了一点,但如果不是他刻意,基本上也不会轻易留下印记。
浴室门被打开,镜子里出现了男人的身影。
她抿唇,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抓过眼前的沐浴露,转身狠狠的丢了过去。
南慕白不知道是天生反应敏捷,还是提前做了准备,沐浴露在离自己鼻尖十公分的距离,被他轻松一手接住。
“我要告你家暴!”她盯着镜子里的男人,一字一顿的开口。
男人修长的身躯斜倚在浴室门口,漫不经心的拿着沐浴露在手里抛上抛下:“除了教你说话跟琴棋书画之外,还教你什么了?”
……
郝小满冷冷丢给他一个白眼。
再跟他谈论一句北梵行的事情,她就是猪!而且是一头其蠢无比的大笨猪!
男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回答,几步走进去,从后背将她拥入怀里,长指挑开她的睡衣领口,白嫩肌肤衬得那片痕迹越暧.昧。
“疼?”他垂,薄唇吻着她的颈项。
不疼,但不疼他就可以肆意的把她的身体当做画纸,用唇在她身上胡乱作画吗?
她把衣领拉回,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走开,我要洗澡!”
女人跟男人力道天生就悬殊分明,更何况她这会儿刚刚睡醒,身体倦怠的很,这一推对男人来说压根没起什么作用,他依旧强势而霸道的抱着她,大有越抱越紧的趋势。
“我帮你洗?”
“不用,谢谢!”
“放心,我保证只是帮你洗澡。”
她冷着脸拒绝:“再相信你一次我就是猪!走开啊!”
南慕白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大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扭头看向自己:“告诉我,他有没有帮你洗过澡?”
“……”
郝小满眨巴眨巴眼,一秒钟后,摇头:“没有!”
可显然,她停顿的这一秒钟,已经足够证明她正在想办法撒谎了。
男人脸色一变,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眉眼间不知不觉已经拢了一层冷冷的阴郁之色:“他还帮你洗过澡?!”
郝小满突然就怂了。
她一把抱住他的腰,嗓音颤抖着哀求:“南慕白,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快死了……连续三天……我真的会死的!你放了我好不好?”
“……”
“实在生气的话,大不了……我们先推迟一下,你让我缓两天,就两天!两天之后我们再做好不好?!嗯?”
“……”
他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真的比暴怒的样子还要让人惊恐万分。
郝小满简直要绝望了,她双手环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又害怕洗澡,他不得已才帮我洗的,就……就只有几次而已!而且,就、就像爸爸妈妈给孩子洗澡一样的,你不要想……啊——”
身体骤然腾空,她受惊的小猫似的顿时惊叫出声。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她绝望的躺进浴缸里,由着男人冷着脸将自己身上的睡衣撕碎成布条。
温热的水一点点漫过身体,她闭着眼睛捂着脸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听到男人脱衣服的声音。
踌躇良久,还是试探着从指缝间看过去。
恰好看到男人将精油滴进浴缸里,脸色依旧冷的吓人,却似乎……并没有要跟她在浴室里大战一场的意思。
这个男人真心想要服侍起一个人来,是真的能把对方捧上天的。
有力的大手力道适中的捏着她的胳膊,帮她放松着肌肉,她舒适的几乎要忍不住叫出声来。
男人耐心的帮她按摩了二十分钟后,这才拿了毛巾将*的她从水中抱了出来,转身离开了浴室。
放下她的那一瞬间,他薄唇明显的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将她耳畔的丝整理了一下,垂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便起身离开了。
郝小满自行脑补了一会儿,没想出来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而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男人真正在意的并不是她的过去生了什么,而是她跟北梵行的过去,并没有真正的过去。
雏鸟情结,最是容易刻骨铭心。
她本该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的一切,却意外的被北梵行取代了。
而这一切,本该由他来给她的。
孤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得到了这个天时地利的机会,却任由它轻易的从眼前溜走。
她早已经忘记,他曾经在路过她家的时候,顺手将爱慕者们送给他的爱心便当隔着铁门丢进去。
而这件事情,他却永远没办法对她说出口。
因为他只是嫌麻烦,嫌不卫生才丢掉那些便当的,那个时候的他,某种意义上,把年幼的她当做了垃圾桶,当做了一只没有人喂养的宠物。
这就是为什么她对一个曾经喂养过她数次的男人毫无印象,却清清楚楚的记得她跟北梵行在一起时生的每件事情,而这些记忆,甚至在他残忍的挖走她一颗肾脏之后,还那么清晰深刻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他无法想象那究竟是怎样一种超越爱情的感情,……也不想想象。
……
郝小满躺在床上足足等了大半个小时,才等到男人回来,叫她下楼去吃晚餐。
这些饭菜大概是从他们常去的那家川餐厅带回来的,应该是刚刚加温了,味道虽然没有刚刚做出来那么好吃,不过也差不多。
她边吃边打量着男人的脸色,知道他这会儿心情不好,一直蹙着眉头抽着烟,心事重重的样子,酝酿了好一会儿的话到了舌尖,还是吞了回去。
没料到男人却忽然主动开口了:“小满。”
她忙咽下口中的饭菜,乖乖点头:“嗯,你说。”
男人抬眸,明亮的光线将他眸底的情绪照亮,他静静凝视着她,一字一顿的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郝小满呆住了,几秒钟后,像是被口水呛到了,扭过头去激烈的咳嗽了起来。
男人耐心的等她咳嗽完。
郝小满的确是被口水呛到了,但本该咳嗽一两下就好了,可这会儿却已经持续咳嗽了两分钟了……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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