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对
呜呜呜——
随着拆迁通知书的召唤, 这回四个儿女齐全了。
刘凤女回来倒不错,帮着刷锅做饭的, 林晚照轻松不少。不然一个子增加仨大小子, 做饭也够累的。
林晚照家绝对是拆迁大户,刘家人在一起开过几个小会,刘家兄弟在一起又私下不知念叨过什么。
拆迁办那边儿还说, 先签协议的人家可先选周转安置房。
安置房不急, 眼下拆迁才是大利益。
要依儿女们的意思,根本不用要房, 就是要房, 市里买去, 多好的房没有!村儿里房子不值钱, 能要现金还是多要现金!干脆全要成现金!
林晚照有自己的主意, 刘爱国也有自己一辈子的见识, 夫妻俩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觉着,房子、地, 这才是永久基业。
晚上孩子们都去睡了, 林晚照在床头搁两杯水, 夜里干, 老两口儿夜里醒了都要润一下喉咙。
刘爱国跟林晚照念叨起这事, “我总觉着,不要房不行, 咱们要房, 栗子沟是咱的根儿啊。”
林晚照上了炕, 没着急脱衣裳,腿钻被子里, 枕头垫背后靠着墙,侧头瞅着刘爱国说,“怎么能不要房?咱们得多要房。咱们日子怎么过起来的,就靠出租攒的钱。不一个道理么,咱们多要楼,等楼下来咱们还继续出租,收租过日子。”
“我也这么想。”刘爱国也披着羽绒服坐起来,“这是咱老家啊,祖祖辈辈都在这儿过日子。树不能没了根,人不能离了家。咱的老哥儿们老亲戚,都在这儿呢。咱可不能离了老家。我琢磨着,咱地界儿大,房要个一千平就够了。四个儿女,一人百两平,咱老两口儿留两百平。”
林晚照沉下脸。“一平都不给,都是咱们的。”
“你这是怎么了,倒抠儿起来。”刘爱国笑笑,没在意这话,想着以后还不都是儿女的,继续跟老伴儿商量,“剩下的咱全要成钱,我想着,在孩子们住的附近,咱们也买上一套。仨儿子,一个儿子那儿买一套,想他们了,咱们就去住两天,看看他们。咱不跟孩子挤着,他们屋儿都不大,咱不给孩子添累赘。城里的房贵,估计得花不少钱。”
是啊,老两口上辈子也是这么打算的。如果不是把房把钱都分了,晚年应该会有不错的生活。
但其实,不只他们一家被儿女算计的,村儿里像他们这样的多了去。世上的父母啊,有哪个能敌得过儿女的甜言蜜语。几句好话别说房跟钱了,就是命都肯给他们的呀。
林晚照这次拿定了主意,拿死了主意,跟刘爱国说,“就这么定了。不论是钱还是房,不到死不撒手!”
刘爱国吓一跳,“大晚上,什么死啊活的,没有晦气。”
“就是跟你说,别叫他们两三句好话就哄了你!”
“孩子们也是好心。”刘爱国笑着拉她躺下,“他们在外头过惯了城里的日子,就跟咱们想的不一样了。”
“不用他们这么好心。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你一样都不许应。咱们以后养老就指着这些房这些钱了。”
“我知道。我知道。”刘爱国满嘴应承,但显然没当回事。
老两口拿定主意,凭儿女怎么劝,刘爱国略有动摇,林晚照是岿然不动。
待具体的拆迁协议下来,兄妹四个把协议内容仔细研究了一遍,说到底还是不错的。连老三在村儿里一直没去的二亩三分地,还能补一万多。
只要选定补偿方式,协议都一样。
置换简单,就是1:1,再给些地上物的补偿。
纯要货币补偿的话,计算方式也是统一的,基准地价基准房价被拆迁房屋建筑面积还有折旧费什么的,儿女都是读过书的,人家拆迁办更是专业人士,再不会在这上头出错。
拆签协议是按宅基地,一处宅基地一份儿。
所以林家就多了,栗子沟村儿有四处宅基地一处商铺。县城三套小院儿。小王庄儿还有一套宅基地。
老大手里拿着支笔,他有些看不懂了,“爸,咱们不就四套院儿么,怎么小王庄还有一套?还是在妈的名下。小王庄儿是舅爷家,这是舅爷那处宅子么?”
这份协议是老二开车送老妈去小王庄的拆迁办拿回来的,就得老妈去拿,他去人家理都不理,他不是产权人。
“这事儿你们不知道。”刘爱国掰个桔子,剥开皮,一边吃桔子一边跟孩子们念叨,“当年你舅爷上了年纪,身体就不大好了,他膝下没人,你姥姥想去照顾他,可你姥姥也病着。你妈跟我商量,这是亲舅舅,你大舅小舅都离得远,咱家不能不管,就把你舅爷接到你姥姥家,正好他们姐弟在一处,照顾起来也方便。这么着,你舅爷死之前,跟他们村儿大队干部,还有族里远亲商量的,咱家给送终,身后事也是咱家给办的。他也没留下什么,一处院子就给咱家了。”刘爱国说起这套院子的来历,“你们过年回来,咱们都去小王庄儿烧纸的啊。”
“那不是想舅爷家没人么,总得有人烧一把。”老大由衷说,“爸妈是好人有好报。”当年他姥姥娘家也是大户,建国后被划归富农,家里就衰败了。
老三顺手从老爸手里拿瓣儿桔子吃,“妈,我小姨有没有给你来过电话?”
“怎么了?”林熹光这是对她家拆迁的事多热心啊。
“小姨找我问来着,我想着咱家拆迁跟她也没关系,随便支应她两句。我去看姥爷,听她跟姥爷念叨祖宅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