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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第 96 章

“容璟, 若你再不让开,我便要踏着你的尸首走过去!”

容璟笑得有些随意, “你试试看。”

七王爷牵马时想到自己不太灵活的手臂, 后来他弄清楚是宋朝夕背后捣鬼,杀了宋朝夕的心都有了。若他登基,即便不得已兑现承诺, 保国公府百年昌荣, 却也容不下宋朝夕。如今谈判崩了,他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你知道我登基后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吗?我要杀了你夫人!”

容璟眸色骤冷, 脸色终于沉了, “找死!”

七王爷挥剑, 他的部下立刻补位而上, 铠甲摩擦的声响划破夜空, 长矛齐刷刷对准容璟。

是训练有素的兵将,可这些放在容璟眼中便不够看了。他治军严苛,看不惯这种假把式。

“你可知我带了多少人马?若你乖乖束手就擒, 我保证饶你一命!容璟, 即便你不惜命, 也该为手下的将士想想, 他们也是有老有小的人, 若平白无故死在这,那该多冤啊!”

容璟不语, 他行军打仗时一向不多话。陆骁倒是看不惯七王爷的嚣张, 冷笑一声:“怕死还打什么仗!七王爷若是怕死, 不如现在就滚回去,给家里的奶娃娃换尿布!”

笑声四起, 七王爷冷喝:“找死!”

他挥手向前,本该整齐划一行进的将士们却忽而手捂腹部,口吐白沫。战马更是暴躁地甩着马蹄,躁动异常。这明显是中毒的症状,行军打仗最忌讳粮草出问题,七王爷大惊失色,“你下了毒?什么时候的事?”

容璟神色很淡:“真要说起来,从你离开京城的那天便开始部署了。”

七王爷面色大变,他离开京城时走得隐秘,自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曾想,容璟那时候便已经盯上了他,却这大半年来时刻未曾松懈。这么多将士和战马忽而生病,最有可能的便是食用的水出了问题,可这些事一向盯得严,他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我军中粮草日日有人把手,不可能让你钻了漏子!”

容璟笑得有些冷,“若把手的将领是我的人,我便不需要钻漏子。我带兵打仗近二十年,对军中的了解比你多,你给了我时间,我怎么不可能不去部署?不过我承认你的手腕还是有的,我没想到你竟然能谋害到皇上。”

早就听闻容璟用兵如神,可七王爷从未把他放在眼里过,如今虽然他的将士都捂着腹部痛苦地哀嚎,面色难看,他才真的慌了神。可他不是没有后招,他有援军的。

“在想你的援军?等援军来支援?别想了……”

七王爷面色难看,他怎么可能信容璟的话?他那些援军是他多年攒下的力量,这些年他装疯卖傻图谋大业,为的便是今日带着军队杀入紫禁城,如今他的精锐部下却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他怎么能甘心!好在他还有别的招,他在关外遇到一个发明人形风筝的工匠,此人形风筝可以载人从山上飞下,乘风直达皇上的寝宫。算算时辰,他们也该到了。

当下,一列列黑色大风筝从漆黑空中整齐行过,似巨鸟一般,乘风朝皇上的寝宫飞去,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些隐于黑幕的大风筝上有人,且各个手头都有火器。

这才是七王爷的保命符,他不无得意地看向空中飞骑,这飞骑将士视野广,杀伤力极大,进入皇宫只是瞬间的事。即便他不能成功穿过容璟这阻碍,里头的人替他把宫中不服的人收拾干净,他依旧能阔步跨入皇宫。

陆骁抓着长刀,厉声道:“将军!千万不能让这些人靠近皇宫!”

容璟挥手,弓箭手拉着弓箭和连弩从城墙上冒出来,齐刷刷的箭杆射向空中。

“用火攻!”容璟沉声。

陆骁立刻下令,以油脂引燃弓箭,瞬间,成千上万带火的弓箭朝着那飞骑射过去。容璟麾下的弓箭手杀伤力极大,据说他培养一个弓箭手需要至少四年,也正是这些能力极强的死卫弓箭手,替他出其不意,赢得了很多次作战。

带火的箭头引燃了大风筝,火一烧着,飞行不稳,士兵便容易慌张,而在空中,任何操作的失误都是致命的。七王爷当初引进这一批飞骑,便是希望以飞骑代替铁骑。不是说容璟的铁骑久负盛名?他偏要让容璟知道,铁骑不算什么,他的这支飞骑才是真正的精锐部队!

可他低估了容璟的反应,容璟很快便用火攻,而火并不需要很准,只沾染到一点,易燃的“大风筝”便会瞬间点燃,一旦点燃,所有飞骑便只有高空坠落一个结局。七王爷没想到容璟部署的这样即时,若容璟反应慢一些,若这里没有弓箭手,若那些只是普通的弓箭手。若有一样,他便很容易成功。

可那些都没有。

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不时从远处传来,伴随着被火烧的惨叫声,飞骑不断往下坠落,即便飞骑不断补位,却到底敌不过弓箭手。再加上宫中落雪后,地面极滑,人从高空飞落,想稳稳当当站住显然是不可能的,一旦身子稳不住,打滑摔倒,便给人可乘之机。

身后传来沉沉的马蹄声,七王爷一喜,回头却见他的部下站在钟巍和熊泗的中间。熊一样的熊泗勾着他部下的脖子,没个正形:“我跟乔兄一见如故,乔兄已经答应归顺朝廷,七王爷,你还有别的部下吗?若是有一起叫出来吧?我寻思着你这些部下各个都是将才,就只有你是个没用的废物!”

七王爷怒视着容璟:“容璟,你想谋反吗?皇上下了圣旨传位于我,你却不让我进宫,今日我无论如何也要进去,替皇上清君侧!”

他朝着寝宫的方向厮杀,很快便杀到了寝宫门口,他拿着剑正要进去,却见本该死了的皇上披着大氅站在宫殿门口。他瘦了许多,可身材依旧高大,只站在那,便有种帝王之姿。如今他正双目猩红,冷然盯着七王爷。

七王爷一愣,下意识后退一步,“怎么可能,那药是无解的,你……”

宋朝夕和皇后并肩从屋中出来,宋朝夕挑眉看向七王爷,不屑地嗤笑:“无解?谁说的?这世界上没有无解的毒药,只有不会解的大夫。你所谓的无解毒药,我只是顺手搭配了几味药,便把毒性给解了。”

“不可能,那药就算解了,人也会成为废人!”

皇后紧张地看向宋朝夕,宋朝夕安抚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让皇上好起来的。虽则药性是强了些,但只要吃了我的药调理一段时日,皇上便可以康复如初,甚至比从前还要健壮。”

七王爷面如死灰,紧抓剑柄,像是要吃了宋朝夕,“你这贱人,都怪你坏我好事!”

宋朝夕转头看向容璟,事实上她一直在看他,他银色的铠甲上溅了许多血,浑身布满肃杀之气,威严冷森,是她从未见过的姿态。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姑姑说的话,姑姑说她这人慕强,男人越强便越是能让她臣服。

她想男人和女人或许是一样的,男人臣服于君主,而女人臣服于男人。

当然,这种臣服与地位无关,只是一种信念。

宋朝夕抿唇,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国公爷,他骂我!”

她一笑,容璟的心便定了,那股肃杀气淡了许多,他似乎又成了那个日日把她搂在怀中疼的夫君。

“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宋朝夕眨眨眼,“那就杀了他吧?他废话有点多,比皇上差远了,这种人也配当皇上!简直是可笑!”

皇上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对她耿直的实话很是满意。

七王爷握住剑,满面狰狞不甘,“若不是你母亲杀了我母亲,我也不会有今日。”

皇上阖了阖眼,他面色苍白,声音有些干哑,“你母亲根本不是太后杀的,但我说这些你肯定是不会信的,你觉得这宫中没有真正的好人,兄弟手足都不足为信,你当然不会信我的话。当年我提醒过太后,不是自己的孩子不要养,寻常人家尚且养不亲,更何况是皇家呢?可她以为你是傻子,对你多有怜悯,精心照顾,结果你便是这样对她,对我的?”

七王爷冷笑,“说得好听,你们不过是伪善罢了。若我不是傻子,你们能容我?我装疯卖傻,忍辱负重,为的便是今日!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不过,我也算回本了,那日我让人给你下药,找人扮成你的模样代替你在这宫中行走,你的大臣和女人竟没一个认出那不是你,你还真是可悲!更好笑的是,那个低贱的马奴睡了你所有的女人,他说皇上的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并不比乡下的妇人滋味足,床上一贯无趣的很!”

皇上震怒,猛地咳出一口血,他看向一侧的皇后,咳得愈发厉害了,皇后连忙摇头,“我知道他不是你,没让他碰我,但是别的妃嫔恐怕……你也别太难过,身子要紧。”

宋朝夕听了这些秘辛,心中大惊。她下意识看向皇上头顶,皇上所有妃子都被马奴睡了?睡了便算了,这七王爷还反踩一脚,说皇上的妃子不如乡下妇人。皇上毕竟是九五之尊,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皇上忽然抓紧皇后的手,莫名松了口气,却好像在笑:“那些个蠢货!连我都认不出来!”

宋朝夕挑眉,妃子伺候皇上,本来就谈不上真感情,认不出来也不为过。

皇上咳了一声,原本容璟给了他解毒丹,可那日他偏偏忘记吃了,给了内侍可乘之机,那人把他封在大殿的密道里。每个皇城总有几条这样的密道留作退路。原本这密道只有皇上知道,可七王爷从前装疯卖傻,无意中发现了这条密道。他便被人下了药关在里头,那个冒牌货整骨成他的模样,代替他上朝行事,后来还捏造出假圣旨来。

皇后看向自己的手,总觉得皇上被气傻了。他恐怕受了大刺激吧?几个妃嫔都被污了身子,那冒牌货还给一个宫人破瓜了。这事若传出去,堂堂一国之君,被戴如此多的的绿帽,世人该如何耻笑他?

他宠爱的那个妃嫔也被污了身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想开。

皇上闭了闭眼,又吐了一口血,便疲累地挥挥手,“世钦,你夫人说得对,他太吵了,直接杀了吧!”

七王爷正欲说话,忽而双目瞪大,往下看。才发现自己被一剑穿心,剑尖勾着他铠甲的料子,鲜红的血顺着往下滴,他心头空的厉害,竟一句话说不出,直直往下倒下。

容璟神色如常,漠然收回剑,“皇上,没事吧?”

皇上拍拍他的肩膀,“虽则受了些伤,但你夫人不是说会治好朕吗?有惊无险,好在没失去什么。”

容璟看向他与皇后交握的手,无声笑了笑。

有部下抓了一个人过来,“国公爷,就是这人替七王爷的马奴整骨成圣上的模样!”

那人仰起头,宋朝夕微愣,竟然是薛神医的徒弟。她第一次见到这徒弟便觉得此人气势不凡,没曾想,他竟然胆大到把人整骨成皇上。她无声摇了摇头,这样的人,皇上不可能留着他。

宫中的事还需要料理,但这些收尾的活儿并不需要容璟亲自来办。皇上身子不好,宋朝夕用甘露和仙草来调制解毒药,这才把皇上从鬼门关拉回来。

容璟牵了匹马,若是往常,这不合规矩,可今日到底特殊。身着铠甲,收执利剑的男人坐在汗血宝马上,朝她伸出手,温声道:“朝夕,我们回家。”

他一身银色铠甲实在让人无法抵挡,宋朝夕笑眯眯伸出手,下一秒人便被他拉上马。暴雪扑面,她窝在他怀中,被他的大氅拢住,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格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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