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刘耀国口渴难耐,从床上爬起来,到客厅找水喝。
上半夜跟几个兄弟谈生意,酒喝多了,这时候还是昏昏沉沉,连站稳都很困难。
他端起桌上的杯子正要大口喝水,后颈忽然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
那人似乎早有准备,攻击的一瞬间就捂住了他的嘴,以至于他倒地的时候没有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别动。”
冰冷的刀锋贴在脖颈处,让刘耀国的酒顿时醒了一大半。
背后那人以膝盖压制着自己的脖颈,轻声说道:
“我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切了你的大动脉,然后我会打烂你的双手,让你想捂住脖子都做不到。”
“叫救护车来不及的,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喷射出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在痛苦中死去。”
刘耀国立刻不动了。
自己的命已经操在别人手中,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刺激对方,看看对方到底要的是什么,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兄弟,你想要什么?”刘耀国哆嗦着问。
那人不答,却说道:
“刘耀国,你从小父母离异,父母都不要你,你只好跟着家里奶奶长大,奶奶死后你没有钱读书,开始混江湖,跟着别人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直到今天,我要劝你回头。”
回头?
刘耀国苦笑一声。
自己都三十好几了,竟然有人劝自己回头?
但是。
刀在对方手上。
他只好说道:“我没听懂您的意思。”
那人慢条斯理的说:“去找门正当生意养活自己吧,实在不行去搬砖,也能活命——如果你明天依然还在做那些勾当,我就杀了你。”
刘耀国忍不住道:“您要钱吗?要多少都行,您直接去抽屉里拿。”
“不要管钱的事,”那人打断他的话,“记住,明天开始,任何勾当都不能做了,只要你一动,我就杀你全家。”
“是,可是您找我只为这件事么?您为什么饶我?”刘耀国问。
“看在你无父无母的份上——我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难,更难的是没有人让你得到良好的教育,你只能当个混混——”
“我看到几年前,你似乎还给灾区捐过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刘耀国点点头。
那是很久的事了,当时自己还觉得自己命苦,要帮助其他人。
后来——
自己变了。
对方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些:
“看在这件事的份上,我觉得你还有救,现在呢,我希望你走其他路,离开江湖。”
刘耀国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似乎是满意他的态度,脖子上的刀也松了数分:
“如果你选择了其他的路,我们就此别过,永不再见;但如果你还干那些下三滥的生意,我们可能就要在江湖上再见面了——”
“你将会死得非常痛苦,这个过程会很长,让你有充分的时间回顾自己的一生。”
“我保证这一点。”
刀离开了脖颈。
“数到五十,再起来。”
那个声音最后说道。
刘耀国只好开始数数,一直数到五十。
他慢慢的站起来。
四周一片静谧,黑暗中没有任何动静。
他这才缓缓转过身。
客厅里没有人。
刘耀国开了灯,各个房间都找了一遍,最后现厨房的窗户开着。
他拿了手电,站在窗户前朝外照去。
这里是五楼。
夜色下,整个小区都陷入了沉睡。
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人。
但是顺着排水管道一直朝下照去,可以看到一楼的地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一把菜刀。
——正是自家厨房的那柄菜刀。
刘耀国回过味儿来。
原来刚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就是这把刀。
这个人爬上五楼,趁着自己醉酒,摁住自己,用刀架在脖子上,只为了让自己“换条路走”。
他做的这么周密,准备的这么充分,还调查了自己的过去,然后一举完成了整个过程——
最后却没杀自己。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
刘耀国了一会儿愣,关上窗户,转身进了房间。
明天自己原本要做什么来着?
是了。
KTV和洗浴中心要找几个镇场子的青涩果子。
市区一个中学里,据说有一个不错的小妞,家里人死光了,无依无靠。
自己去看过几回。
确实不错。
准备下手的。
难道是为了这个薄命少女?
这就值得有人爬五楼上来劝自己金盆洗手?
原本是要杀自己的,但看在自己曾经给灾区捐过钱的份上,所以改成了“劝说”?
……荒谬。
一定是别的什么事。
自己混了这么多年,惹了不少事,得罪的人也多,一时间还真想不过来。
但不管什么事,这条路自己真不能走了。
可恨。
原本自己就要混成老大级的人物了。
就这样放弃掉?
刘耀国有些犹豫。
不知怎的,他忽然又想起了一楼水泥地上摆得端端正正的那把菜刀。
“记住,明天开始,任何勾当都不能做了,只要你一动,我就杀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