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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 自戕月票)

慎刑司。

九阿哥过来时,赵昌已经从长春宫回来。

真让舒舒猜着了。

赵昌的嘴巴跟蚌壳似的。

不管九阿哥怎么问,他都恭敬道:“奴才不好说。”

九阿哥倒是没恼,只道:“那你什么时候回畅春园?”

赵昌这回倒是没吭叽,老实道:“奴才还要去给章嫔娘娘请安,估摸要己初了。”

现下是辰正,那就是半个时辰后。

九阿哥点点头道:“行,那你到时候在神武门等爷,爷跟你一块去畅春园……”

赵昌躬身应了。

九阿哥就带了何玉柱与孙金,急匆匆往内务府去了。

今天的公务还是要先尽快处置了,要不然因私忘公的话,到了御前有理也成没理。

延禧宫,前头东配殿。

章嫔在此处暂住。

这边是年前收拾出来的屋子,墙纸都新湖了,家具陈设也换的新的,看着素净澹雅。

这是给直郡王府几位格格预备的。

惠妃接她们入宫小住的时候,方便安置。

因此,这边的屋子常有人扫洒。

章嫔昨天在这里住着,也比较方便。

看着赵昌,章嫔倒没有王庶妃的拘谨。

她已经醒过神来,晓得自己之前误了。

又见了惠妃怡然自得的日子,也是深有感触。

她就十分平静,昨天当着惠妃不好开口的话,也都说了。

“除了说我是‘瘦马’、‘妓家’,她还提了我在长寿宫的事,说我行事轻浮,截了贵妃娘娘的宠,才使得贵妃娘娘郁郁寡欢,天寿不久……”

“又说十阿哥已经大了,心里有笔账,总会跟我算的,不报复我,也会报复到阿哥跟格格们身上……”

“还问我乾清宫侍寝之事,是不是跟答应们一起,都是花楼里的调子,几个人一起,才会勾得皇上十来年还惦记……”

“又说女大随母,我生的格格肯定跟我一样,骨子里带着水性,也是会拢着人的,能将蒙古汉子哄得乐乐呵呵的……”

哪个当娘的能容忍旁人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章嫔当时恨不得直接拿剪刀捅了端嫔,自己再跟着死了。

可是她不敢。

怕成了罪人,牵连到儿女身上。

赵昌旁边带了记录的太监,写的飞快。

章嫔说完,那边也记录完毕。

赵昌伸手要了那记录册子,双手递给章嫔,躬身道:“这是要呈送御前的,劳烦嫔主核对,是否有添加遗漏之处,要是没有,还请嫔主赐墨。”

章嫔脸上涨红,虽说刚才说的时候,就晓得这些话都会到御前,可是她还是臊得慌。

不过她晓得两害相较取其轻。

或许这些话出来,皇上就彻底厌了她,可是她不后悔。

这次要是不将端嫔证死,那也对不住她这一身病。

她仔细看了,一字一句,都是她口述,别无添减。

她也就不啰嗦,直接接了笔,署了自己的名字。

赵昌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双手接了册子,道:“奴才还有几句话要问郭氏,还请嫔主暂避。”

郭氏,就是章嫔身边的妇差郭嬷嬷,昨日一起投奔到延禧宫。

章嫔点点头,看了郭嬷嬷一眼,低声道:“昨晚我没歇好,头有些疼,你回了话就快点进来给我揉揉……”

郭嬷嬷轻声应了。

章嫔这才缓步进了北屋。

赵昌没有在堂屋问话,而是示意郭嬷嬷跟自己到南屋。

如此,就跟北屋隔了两道墙,不高声的话,那边也听不到。

“有宫人说,嫔主曾枕下藏剪,有自戕之念?”

赵昌道。

郭嬷嬷红了眼圈,道:“早在二月里圣驾出宫,端嫔娘娘每日不是传了我主子过去,就是往后殿来,追问为什么名单上没有主子,是不是被皇上厌了?”

“一来二去的,我们主子也听进去了,脸上就没了笑模样……”

“那是端午节后,御前有消息过来,说是择定了十五格格的伴读,是江宁织造曹寅长女,会随着圣驾上京……”

“端嫔娘娘就又来后殿,说不用等往后,现下阿哥与格格们的日子被我们主子牵连,就不好过了……”

“皇上是个‘爱屋及乌’的性子,不喜她了,肯定连带着阿哥、格格们也厌了,要不然不会择个奴才秧子做公主伴读,旁的公主伴读都是勋贵之女,或者宗女觉罗家的格格……”

“又说有戴佳贵人的例,当年皇上厌恶她生下不全的七阿哥,这二十来年就再也没有召见过,现下看着对七爷好,也是给纯靖王福晋看……”

“我们主子身子越发不好,添了新病症,就生了不好的念头,让我给拦下了……”

说到这里,她生出右手,摊开手掌。

手掌之上,横着贯穿着一道疤痕。

时间已经将近一个月,这个疤痕才刚刚愈合,长了粉肉,可想而知这伤口不浅。

“我记得宫里有规矩,宫嫔不许自戕,否则就是大罪,要问罪于母族,就跟主子说了,主子也想起这个,有了忌惮,就收了剪子……”

“只是那以后,主子就有些心灰意冷,不思饮食……”

“昨个早上冰库那边送来冰,是乾西头所的例,听说是我们阿哥央求了九爷,将头所的冰贴给长春宫后殿……”

“我就借着这个机会,求我们主子请旨移宫,主子因身体不豫的缘故,也信了端嫔娘娘的歪话,怕自己真的连累了阿哥与格格们被皇上不喜,依旧是了无生意,结果端嫔娘娘带人过来兴师问罪,我们主子才憋着一口气,出了长春宫……”

再往后的事情,赵昌都晓得了。

赵昌身后的太监,飞快的记录着。

赵昌看了郭嬷嬷一眼。

是个伶俐的。

说的不多,可是已经不单单是长春宫两嫔相争之事。

端嫔这话里,还有挑拨皇子阿哥之嫌,有对皇子皇女不敬之嫌,还枉议皇上。

不过赵昌没有说什么,忠仆无论什么时候都值得敬重几分,只是让她在口述记录后签字画押。

章嫔在北屋里,已经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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