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是什么?”
“就是你这样的。”
“书上说的?”银铃知道哥哥最近一直在用功,学问突飞猛进。
“嗯。”
“怎么说的……”
“萝莉有三好,咳咳……”王贤又瞪她一眼,骂道:“哪来那么多问题?”
“那好吧,最后一个问题……”见二哥似乎心绪不佳,银铃只好先把‘萝莉’的问题搁一边,执着问道:“林姐姐到底要说什么?我总觉着,不大可能是鸡蛋……”
“……”王贤看道边有卖麦芽糖的,从袜子里摸出一文钱道:“你要是闭上嘴,就给你买糖吃。”
银铃登时化作小猫状,可怜巴巴望着着二哥道:“闭着嘴咋吃糖?”
“吃东西不算。”王贤无奈的把钱丢给妹妹,看着她蹦蹦跳跳去买糖,深深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却已没了伊人的芳踪。
他岂是不通风情的鲁男子?自然知道只要当时开口,林清儿就是自己的了。可是他相信,这只是因为这个年代的人重信守诺,林清儿作茧自缚罢了,并非真的看上自己……因为在别人眼里,自己就是一只癞蛤蟆。他本来以为自己二世为人,应当相当淡定才是。可当日在码头上,那刁小姐的冷嘲热讽,还有街坊邻居那些‘癞蛤蟆竟然吃上天鹅肉’的议论,都深深刺痛了他!让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不拔不吐,便难以安宁!
他不愿意被人看做癞蛤蟆,就算要吃天鹅肉,他也要先让自己变成雄鹰才行!
他要让富阳县的人们重新认知自己,他要让那些鄙夷的目光去见鬼,他要成为那只翱翔在富春江上的鹰!
只是心底里,难免有挥不去的惆怅……
。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清儿果然没再出现,王贤每日里所临的字帖,也再没换过样子,仍是林姑娘当时为他写的那几张。看着那隽永的字体,他眼前时常浮现出那个人淡如菊的瘦弱女孩,可惜,就这样错过了……
每当夜深人静睡不着,他也会狠狠骂自己几句,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自我安慰一辈子……
第二天洗完裤衩后,他都会加倍用功的练字。老娘看他身体已经好了,本打算撵他出去找份工,别老在家里吃闲饭,还这么废纸。但见儿子这股劲头,也就忍着不说了。
到了九月末的一天,王贤正在屋里写字,突然听银铃一声尖叫,吓得他赶紧跑出去一看,便见老爹戴一顶破毡帽,背着个包袱,笑眯眯的出现了……
“爹啊爹,呜呜呜呜……”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银铃便扑到老爹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道:“爹啊爹,是你么,是你么……”
老爹最疼这个女儿,摸摸她的脑袋,眼圈红道:“闺女,是爹啊,是爹啊……”目光却望向正屋门口。
只见老娘肩倚在门框上,眼眶通通红红,她不想在子女面前哭出来,最后还是忍不住抽泣道:“死鬼,你终于回来了……”
“孩他娘,我回来了。”老爹点点头,沉声道:“再也不走了……”
一家人还没说几句话,街坊邻居便络绎不绝过来看望。当天下午,街坊们才凑钱,从饭馆里叫了三桌席面,给老爹接风洗尘。街坊们轮流敬酒,老爹也是来者不拒,他们高谈阔论,笑语不断。久违的热闹声,重新出现在这小小天井里……
夜幕快降临的时候,田七背着个沉重的包袱,扶着个瘦弱的书生,出现在王家门口。
那书生自然是林荣兴,一进门,他便噗通给王老爹跪下,重重磕头道:“卑鄙人林荣兴,来给恩公请罪了!”
王老爹赶紧上前,爽朗大笑道:“林相公哪里话。都是血肉之躯,衙门里的刑具,谁能扛得住?我可从没怪过你……”说着扶起他来,硬拉他入席道:“来来,难友一场,一起喝一杯!”
他这话说得极漂亮,不仅街坊们喝彩连连,林秀才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恩公宽宏大量,学生惭愧……”
“不说那些了。”王老爹给他盛一碗黄酒道:“喝了这碗酒,让过去的事情,都过去吧!”
“嗯!”林秀才虽然不胜酒力,还是端起酒碗,咕嘟嘟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