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照去年的收益算,用十万两银子买下商人们手里的股份,真是划算极了。
可是蒋知县很清楚,去年那种暴利,再也不会有了。往后回归正常,粮号就算赚钱,也就是一年万把两银子的样子。如果这样算,商人们手上的股份,别说十万两,就是五万两都不值。但王贤要按去年的收益算,却又可以说得过去,就看照谁说的办了……
蒋知县又领教了王贤步步算计的本事,怪不得粮号迟迟不肯分红,原先是打得这个主意!人家就没打算分给自己!
形势逼人,根本容不得他不答应,何况又不是他的钱,哪犯得上据理力争。蒋知县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众股东大喜过望,当即邀请蒋知县,初八开业时,可否拨冗前来剪彩?
蒋知县才想起,人家年前就给自己下过请帖,忙点头道:“有,没有也得有!”
“那太好了。”众人笑道:“到时候有县尊剪彩,运社肯定蓬荜生辉,财源广进啊!”
“当然当然。”蒋知县点头不迭道。既然到了这一步,他也放开了,和众人亲热的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一席尽欢,直到深夜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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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贤回王家村祭祖,自然又见到了他那便宜儿子。王金恬着脸问他,可有中秀才的法门,被王贤板着脸教训一顿,骂他不用心读书,光想着投机取巧,这样就算中了有什么用?一辈子也不过是秋风钝秀才,连饭都吃不上!过足了当爹训儿子的瘾。
王金却有几分小聪明,听出王贤的弦外之意,虽然低头受教,却忍不住喜上眉梢。
“先专心读书,过了府试再说!”王贤见他听明白了,狠狠瞪他一眼道:“管好你的嘴巴,不然扒了你的皮!”
“爹放心。儿子岂是那般不懂事?”王金这声爹叫的自肺腑,甜甜笑道:“这种事儿当然一辈子烂在肚里,打死都不说!。”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王贤啐一口,不再理他。
祭祖之后的几天,王贤依然在陆员外的别业小住。那些个士绅天天在门房里候着,后来心一横,也学蒋县丞跪在门外,王贤不见他们就不起来,就连王兴业也劝王贤,都是乡里乡亲的,惩罚他们一下就算,别太过火。
王贤这口气早就出来了,他也没想赶尽杀绝,不过是让这些人教训深刻,彻底断了跟自己作对的念想。现在见火候也差不多了,便让他们一起进来,先狠狠训斥一番,又讲了一通‘人心齐、泰山移’的的大道理。
士绅们还没这么老实过呢,他们是被王贤彻底整治过来了,这辈子都不想跟他作对了,一个个服帖的跟小学生似的,就差给王贤跪下,山呼万岁了。
看着那一张张,曾经对自己充满不屑与倨傲的面孔,如今仍是对着自己,却是这般低眉顺目、服服贴贴,王贤不禁感到一阵索然无味,这富阳县对自己来说,也就这样了……
想到这,他暗骂自己真是犯贱,难道别人非要作对,自己才舒服么?收起心思,王贤对那帮员外道:“我已经劝那些商人,把粮号和盐号的股份都卖给县里了,你们想要买扑,就凭自己本事去争吧。”
“不敢不敢。”员外们摇头不迭道:“我们再也不敢争了。”
“让你争你就争!”王贤骂道:“我是那种不给人活路的人么?”
“不是!”员外们大声道,但心里还有个‘吗’字没出口。
“大家都要过日子,在富阳县这一个锅里摸勺,难免磕磕碰碰。这次商人们识大体,将这两个商号让给你们,你们只要谨慎经营,亏空几年就会补上的。”王贤沉声道:“比比人家的气度,你们不觉着羞愧么?”
“羞愧……”士绅们低下头道:“我等不当人子,无地自容!”又关切问道:“把商号让给我们,他们怎么办?”
“有道是风物长宜放眼量,这大明朝又不光一个富阳县、一个杭州府,还有广阔的天地可以施展呢!”王贤沉声道:“商人们要组建四海运社,将杭州府的物产,运到五湖四海去!”
士绅们这下彻底放心,看来商人们真不跟他们争了,这下也是真羞愧了:“我等之前还瞧不起他们,现在看来,我们比人家差远了,妄自尊大实在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