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后,老娘又反复嘱咐王贤,到了京城要万事小心,该低头时要低头,见事不好就赶紧回来,别觉着脸上挂不住,天冷了记得加衣服、天热了记得脱衣服,别喝生水,别采野花……看来‘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真是四海而皆准的名言,竟然在王大娘身上都适用。
“爹娘,你们保重!”王贤给老爹老娘磕了头,爬起来对众人道:“那么各位,我们出吧!”
“好!”二黑等人高声应道,灵霄更是兴奋的直蹦脚!
“有那么高兴么……”银铃得在家待着,见哥哥和好姐妹都走了,觉着闪得慌,小声嘟囔起来。
“当然啦,要去京城啊,我还没去过京城呢!”灵霄兴高采烈道:“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银铃颇为意动,但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二嫂尚且得留在家里,她就更没指望了。更何况,于谦的那个什么董妹妹随时会来杭州,她哪敢走开?
“好啦好啦,我会想你的。”灵霄抱着银铃亲一口,咯咯笑道:“我会给你捎礼物会来的!”
两个小丫头在这边依依惜别,那边王贤已经走到大门口,却有些意外的看到一条高大的身影。
“嘿,你个大个子,”王贤笑道:“这几天跑哪去了?”
那人正是那个被王贤捞出来的那个狱友,他的身体恢复能力异常惊人,离开千户所时还站不起来,在王贤家将养了几日,便又活动如常了。
大个子的名声很高,每天都有杭州的百姓来看望他,但他的名声都来自于那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一次,他一人独战五十名锦衣卫,救下了萍水相逢的一船人,自己却因为伤重束手就擒。杭州人向来崇拜勇士和义士,大个子正是这样的人!
闲云曾试过他的身手,说还在自己之上,但王贤和别的人问他姓甚名谁、家乡在哪,大个子都不作回答。
王贤也不以为意,锦衣卫严刑拷打了那么久,都没撬开他的嘴,显然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他既然有副侠义心肠,直爽脾气,这人就值得交往。王贤便不再追问,任其自在休养。
谁知王贤婚礼之前,大个子不辞而别,弄得王贤怅然若失,此刻见他返回,自然喜出望外。
“我想送你一份结婚礼物。”大个子的话,比闲云还少,缓缓道:“所以去了趟京城。”
“哦……”王贤吃惊道:“这几天你去京城了?”
“嗯。”大个子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串念珠道:“在京城遇到危险,拿这个去庆寿寺,便可以过关。但只有一次机会,那老东西的脾气太古怪,说一不二。”
王贤接过那串菩提念珠,心说这么神?点点头道:“大个子,你跟我一起去京城吧。”
“我还有事,必须和你分道扬镳,”大个子摇摇头,洒然笑道:“等你下次结婚,我再来讨杯喜酒吃。”
“去你的!”王贤大翻白眼道。
“哈哈哈……”大个子朝他点点头,又朝众人一抱拳,道一声“后会有期!”转身大步离去,他虽然用走,却比寻常人跑起来还快,就像道家的缩地成寸。但闲云说,这是一门极高明的轻身功夫。
“时候不早,我也出了!”王贤招呼一声,众人便背起行囊,浩浩荡荡离开了家门。
行到官船码头,便见那里戒备森严,按察司的官兵甲胄在身、刀箭在手,如临大敌的戒备着,看到王贤一行人过来,全都紧张起来,竟然张弓持弩瞄准他们,大喝道:“站住!再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王贤心说,锦衣卫的威名还真盛啊,竟然把堂堂一省臬司吓成这样,不过他也不敢托大,万一被误伤了可没处说理去。帅辉忙大声道:“季千户,我是帅辉啊,我们今天坐官船进京,这里还有兵部的勘合呢。”
兵部勘合可是好东西,只要手里有这玩意儿,一路上吃住行都是公家的。兵部尚书亲自调人,自然要给太孙个顺手人情,让王贤他们享受一把高官待遇了。
“是你啊。”那季千户见是熟人,才让手下放松,道:“你们改天吧,臬台大人紧急进京,把官船征用了。”
“那不要紧啊,我们大人和臬台熟着呢,又都是去京城,路上还能说话解闷呢。”帅辉笑道。
“这个么……”季千户想一想道:“那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
季千户一进去,帅辉回过头,就见众人一脸‘你白痴呀’的表情瞪着他。
“怎么,我说错话了么?”帅辉小声道。
“最起码,你得先弄明白,这么大阵仗到底是为啥吧。”二黑白他一眼道:“万一是贼船你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