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托尼又一次有种虚脱感。每次跟弗瑞交锋完毕都是这个状态。
平心而论,弗瑞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或者,以弗瑞自己的观点,他们在大多数时候利益是一致的,这是他们合作的基础。但当这次涉及到美国以外的地区时,托尼才第一次发现弗瑞,不,包括他背后代表的美国国家利益和政策,可以有多么冷血。
托尼从小到大所习以为常的一切:充裕的物质条件,良好的教育,稳定的社会秩序,便捷的高科技,理性而高素质的民众……这些他以为是基本生活需要的东西,在某些地方是稀缺的奢侈品。
自由,平等,博爱……这些他以为是天赋人权的东西,在某些地方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以为自己的一切都是父子两代奋斗而来,那些不如自己成功的人都是在机会平等的自由竞争中公平落败。如今却发现,自己的起点,是某些人一辈子不可企及的天花板。
而在这一切的背后,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冷锋曾带给他完全不同的立场和体验,但冷锋的背后,有这个世界上第二强大的国家。在这一点上,他们其实又是一样的。
一样的在这个国家的人眼里不能随便杀的高贵国民。
真正不同的是这里的人民,是那些被战争波及、横死街头无人收尸的人,是那些感染瘟疫、在条件简陋的隔离区默默等死的人,是那些在外资工厂工作、出事便被抛弃的人,是那些生于斯长于斯、无法离开这里的人。
这些人在大国的眼里,是不算人的。
而如果不是来到这里,跟他们打交道,他们在托尼心里,甚至在冷锋心里,恐怕也不算人。
托尼回到冷锋床边,看到冷锋直愣愣地看着他,从未有过的敬畏浮现在他脸上。
“干嘛?你看我的目光就像我是个站在大教堂拱顶下的雕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