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最后一丝烽烟也已散去,空旷无人的死地开始散发出蛋白质腐败的特殊恶臭。没有人清理的战场将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散布污染和瘟疫的无人区。
有两个人在这尸山血海上攀登着,他们忍耐着这挑战视觉和嗅觉极限的场景,所为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
其中一个人抬手在脸前挥着,想要挥开难闻的恶臭,同时驱赶走蚊蚋和苍蝇,皱着眉头很不满地说:“你确定是在这附近吗?不要让我们白跑一趟,这里简直比最糟糕的垃圾场还要恶心。我这身衣服回去后就得烧了。”他嫌恶地踢了一脚死尸,尸体上的腐败液体沾到了他的鞋上,惹得他咒骂了一句。
另一个人显得淡定的多,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他手里拿着一个仪器,正在仔细看着上面闪烁的红点。
“没有问题,定位显示的就是这里。按照定位,我们应该正踩在他身上才对。”他细细研究着脚下这片区域,这里处于巨大弹坑的边缘,残垣断壁和死尸混杂在一起,看不到一丝活气。
“你正踩的是黑鬼们的尸体!”第一个人说,“该死的,幸亏他们死了,我真是受够了跟劣等民族打交道了!可他们死了也不让人好过,看看我的鞋!”
“耐心点,要成大事可不能这么沉不住气。”第二个人说,“你这样是过不了心理测评的。”他说着蹲下身,戴上了一副橡胶手套,然后去翻动脚下的尸体。
“天啊!你在干什……”第一个人惊恐地喊道,然后他的后半句话被切断在喉咙里,因为他看到,翻开了两具尸体后,底下露出了一张白人的脸。
“太简单了。”第二个人说,“我告诉过你我不会错的。”
“他还活着吗?”第一个人充满疑虑地说,他要是能不用从尸体堆里往外挖人就最好了。
“别这样。”第二个人说,“天启即将降临,未来的帝国需要各种人才,他也是被选中的人。再说,他的生死不由我们决定,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威胁,使第一个人不由得抖了一下。
“我当然会做好自己的工作,我一向都很敬业。”他油滑地说,也掏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为了新世界。”
“为了新世界。”第二个人重复了一句。这句话似乎有着一种魔力,让他们俩都涌起了一股自豪混杂着恐惧的感觉。他们不再说话,快速将那个白人从尸体堆里挖出来,放上了载着他们来到这里的一辆越野吉普上。那辆没有标志和车牌的吉普迅速远去。
仿佛从未出现。
***
托尼从睡眠中醒来的时候,欣慰地看到他朋友正坐在他的床边,不仅活着,而且看起来伤得也并不严重。
他似乎对此并不是很惊讶,好像冥冥中已经有了预感,知道冷锋还活着。
“你终于老实了一次,没有非要赶回去。”冷锋开着玩笑,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心疼,他知道要让托尼没办法践行自己宣告的话,是伤得有多重。
“哼,都怪你们医疗站给了我一针镇静剂!”被这种眼光盯着感觉自己好像又虚弱又无用,托尼回应了一个嗔怒的态度,试图把问题都推到镇静剂上。
“这样啊?那下次提醒我一定请他们吃饭。”冷锋笑道,“我得感谢他们把一个肋骨骨折并发了血气胸还要去作死的伤员留下了。”
“作死?你就是这么形容一个千方百计想要救你的行为的?”
“是一个超出限度的没有必要的逞强行为。”冷锋说,“其实这次有我国军舰出手,你不用担心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出手?”托尼不以为然地说,“请示,汇报,多少环节都可能出问题。他们作壁上观又不是头一次了!可你以为我能袖手旁观吗?我的伤死不了,当时你可是真要死了!看他们出手真容易让人得上心脏病!我跟你说你再这样下次我可不帮你了,搞得每次你都把我的功劳算在他们头上!”
“你的是你的,他们的是他们的。”冷锋安抚他,又忍不住解释:“我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不过他们也不会,没有他们的导弹支援、军舰接应,我们最后还是逃不脱。”
“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他们本来可以做得更多,他们应该派一支军队来,他们有那么好的部队,而不是以联合国为借口让你一个平民只身进来。”
“海军陆战队是美国,也是全世界最好的特种部队。那他们怎么没来接你啊?”
托尼瞪着眼睛气鼓鼓地把头扭过去了,嘴里小声嘟囔着“美国这次做的不好也不代表中国就做得好所以我才说政府都不可信”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