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脸色果然白了,他急急反驳:“父亲,那女子……不愿为妾。”
谢安忍不住斥道:“琰儿,你也糊涂了不成?”
谢璎嫁到王家之后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就好似那无知妇孺般一哭二闹三上吊,已经让谢安头疼不已,要不是谢璎五官十分肖似谢安谢琰,他简直要怀疑这女儿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血脉,怎的性格跟自己的沉稳完全不相似。
如今倒好,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连自己最懂事最伶俐的二儿子也来闹这出。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谢安简直哀怨得要吐血了。
谢琰不敢再说话,只用祈求的神色望着自己的父亲,在他心目中,父亲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如果父亲愿意帮他,如果他能娶萩娘为妻,他将会尝到多么甜蜜的幸福滋味啊。
只是,谢安这时皱着眉头闭起了眼睛,那痛心的神色让他看了觉得害怕。
此时谢安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慢慢地说道:“瑗度,身为父亲,按理不该在你面前提起,但是你可知道,当初……我又何尝想娶你母亲呢?!”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我们生于谢家,长于谢家,从小所享受,所得到的一切尊荣都是因为我们的出身。”
“如果你不是谢琰,不是谢家最有前途的男子,你自然可以随意娶你喜欢的女子为妻。只是你的出身是不能改变的,你不能在享受家族给你带来的特权时甘之如饴,在需要你为家族作出贡献的时候独善其身,琰儿,你所希望的事情是不可能达成的,你自己应该很清楚的吧。”
谢琰辩解道:“儿已经想过,如今谢家已有幼度能够继承您的事业,儿愿意避而让之,只做一富家翁足矣。”
谢安又好气又好笑,他扶起自己的傻儿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以为,你作为我谢安的嫡子,是你愿意做富家翁就能做成的吗?不错,我们谢家南迁之后,确实是广置田庄,又完整地带回了所有家财,甚至可以说,近年来积累的钱财比之前我们本来就有的又多了数倍。只是,难道你以为如今这世道是只要有钱财就可以安居的吗?”
他神往地望着远处,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他心心向往的会稽东山,如果能抛下手中的一切,到自己喜爱的地方隐居,不用理会这纷扰的战乱,处处都有陷阱的政局,那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自己这个傻儿子,平时精明伶俐,多智近妖,只是毕竟年少,在面对这男女之情的时候,竟也和普通的少年男子一般失了理智。
谢安并不气恼,有血有肉才显得完整真实,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世故,只会算计的人。
那样的人生,实在太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