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敬一点没噎着,转换自如:“锻炼神思,说白了就还是练控制情绪。”
吴杳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但左手袖间的银剑就有点忍不住了。
长敬忙道:“当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悲,可以喜的时候,才是情绪最容易失控的时候。”
“我们不是也遇到过那种全然黑暗,什么都没有的场景吗?那时候你会想什么?”
吴杳这才认真想了想,忽然明白了长敬的意思。
“是幻梦!”
“对!当我们没有失去目标的时候,就是对手趁虚而入,对症下药,设置幻梦的最佳时机。”
这道理其实可以换两种不同角度理解。
于长敬的破梦能力而言,便是要将自己时刻置于一个万籁俱寂,万物皆空的状态,才可以最大程度降低幻梦对自己的影响,以一颗至纯至净之心去寻找梦眼所在。
长敬的无梦特性正好就使他天然地比别人少了许多可攻之处,没有梦境,就无法探知记忆中对其影响最深的事,可以说就没有弱点。
那么剩下要做的就是保持一颗不为所动的心。
越是寂静的环境,要控制自己什么都不想就越难。
这也就是黄老对他的历练之处——在无中寻有,在将有变无。
而对于吴杳的织梦天赋而言,就是要做到不放过任何一个漏洞地去设置一个完美梦境。
她可能遇到的不止是那些有无数寻常梦境的普通人,还有同样掌握控梦术的自己人。
那么就不排除有比她更有天赋,经验也更丰富的人会不受她设置的幻梦影响。
她不仅要打破梦境的是来源限制,更要打破梦境的对象限制。
让无论谁进入到了她设置的梦境,都无处可躲。
黄老的对她的训练目标应当就是以梦破无梦,用织梦术和幻梦术破解他万物皆空的寂静之地。
吴杳的情绪控制要比长敬还好些,长敬是因为天生心大想得开,她则是归功于后天的磨练,且有更多的经验。
因此,吴杳现在要做的就与长敬不同。
两人都收了玩笑,各自重新闭上眼,将自己完全融入这片寂静。
人是一种神奇的动物,有思想,有情绪,但又受制于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绪,甚至别人的话,别人的想法都能影响到他们。
如何真正做到只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是一门要学习很久的功课。
虚魔幻境后,黄老只有一个飘忽的半透明身影。
在他的身旁,还有两个人穿着黑金衣袍一前一后地站着,就像一个人与他的影子。
“我们真的是老咯。”
“他们确实是这一代里比较突出的。”
“只是比较突出?”
“……范大脚,你二十来岁的时候好像还被我吊打来着?”
“阿冢,你说我们要不要联手再打回来?”
“可。”
“哎哟,范大脚,范没气儿,你俩不会以为现在就能打得过我了吧?”
“可。”
“殿主,别倚老卖老,再过两年就该我们坐你这个位子了。”
“呵呵,话别说太早,走着瞧吧。”
“可。”
“……阿冢,我们走!”
“诶走哪儿去?不看了?”
“他们迟早会出来的,时间问题而已。”
那一前一后的身影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撸胡子的老人。
他就像是被困在镜子里的倒影,看着真实,却无实体,触摸不着。
身上有荧光微微细闪,若影若现,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衣袍上的金丝线在反光。
可这实际上却是他的生命线。
庞大的虚魔幻境就是他的本体,反倒这身人影是幻化的假象罢了。
老人自言自语道:“虚魔幻境需要一个更强大的主人了啊……”
正说着,他好像是突然感受到了幻阵中的一丝异动,就来自于那五个年轻人之中。
黄老原本还是舒展的眉心缓缓皱了起来,混黄与纯黑的双色眼瞳直直地看向暴风之境。
是谁闯进了他的虚魔幻境……
竟还有人能掩盖自身气息,在他眼皮子底下钻入到梦境核心……
就像是要在应和他那句话一般,来人卷起的梦元之力波动不亚于一场暗境,其实力竟连他也无法一眼看透。
他凝神感知了一瞬,浑身猛然一震!
不好!
是冲着长敬他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