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前贵有些懵。
早上刘茹娘大张旗鼓地从他门前经过,他这才知道左家的千金左弗死而复生了!这事当真也稀奇,不过事后他想想,估摸着只是气息微弱被人误以为死了。
这样的事虽说少见倒也不是没发生过,所以对于此事也就是一笑了之。只是眼下这小娘子来到了跟前,还说要请他鉴定首饰,这着实有些令他捉摸不透了。
按说,他与她外公乃是商业对手,虽不至于互相背后捅刀子,可却也谈不上什么和谐。这会儿这姑娘来这里,难不成是来捣乱的?!毕竟,左千户家的千金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大半个南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的光荣事迹。
好好一姑娘,舞刀弄枪的也就罢了,居然还整天跟一群军户家的小子混一起,搞得跟二流子似的,毫不知廉耻。自己要是那吕华岱,也得退亲,丝毫不值得可怜!不守妇道的女人要来做什么?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想到这里,眼里便是闪起一丝冷意,刚要发火,却瞥见那姑娘从袖口摸出一个簪子来,然后令他更懵逼的话就飘了过来,“掌柜的,请替掌掌眼,看看多少价合适?”
“你,你要卖?”
左弗的套路让王前贵有点看不懂了,但等他看清楚左弗手里那支银簪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当下也顾不得王家珠宝商行大掌柜的矜持了,伸手就将银簪捞了过来,随即便忍不住惊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是哪位高人的杰作?这,这……”
他这了半天都“这”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连连感叹,“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现代工艺水平是古人无法想象的,若不是亲眼得见,王前贵绝不会相信,这世上竟有人能在这小小的银簪上雕刻出如此细致,整齐划一的花纹来。
这简直不像是人做的事,若非要用什么形容的话,那只能是神的杰作了吧?
他咽了咽口水,嗓子眼只觉有点发紧,手不由自主地握紧银簪,问道:“左千金,这是你家外祖新得的宝贝?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左弗笑笑,道:“这我就不知道啦!怎么样?王掌柜,您看看,这值多少银子?”
“呵呵,千金莫要开玩笑了,老夫痴长你一辈人,你这般消遣老人家,未免不厚道了吧?”
“王掌柜何出此言?”
左弗故作惊讶,“我诚心来卖东西的……”
说着便故作羞涩地道:“我闯了点祸,我娘对我管得紧了,可我又想买好多好吃的东西……”
当真是败家子啊!左大友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个生不出儿子的凶婆娘不说,生个女儿还这么败家,真是作孽啊!
听了左弗的话,王前贵对左大友充满了同情。不过同情归同情,生意还是要做的!
这样的东西拿来,就冲这工艺那绝对是镇店之宝啊!想想那些贵夫人,王前贵只觉银子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当下便是露出同情,理解的笑容道:“原是如此!”
说罢又有些愤愤不平地道:“这事错不在千金,令堂未免太不通情理了。”
小人!
左弗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所以也只得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拱拱手道:“多谢掌柜的了。”
寒暄过后,便进入了正题,“掌柜的,您看这个值多少钱?”
“这东西银做的,本来也不怎么值钱。不过嘛,这个工艺倒是不错,所以我给你这个数……”
王前贵伸出两根手指,左弗一阵兴奋,“两百两?!”
王前贵翻了个白眼,“二十两!”
左弗愣了下,随即便起身,王前贵忙道:“嗳,嗳,千金去哪里啊?”
左弗冷笑,“掌柜的根本不想做这生意,我又何必留在这儿自取其辱?!”
“您这话怎么说的?二十两可不低了!哪个银簪……”
“您整个南京城给我找个差不多的出来试试?”
左弗打断他的话,笑容更冷了,“莫不是看我人小,当我是痴儿耍?”
“就是说。”
陈观鱼也点着头,“莫不是当左千金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就是贫道这个方外之人都觉这银簪手艺不俗,其他不说,就冲这手艺,您老转手卖个百十两银子不成问题,物以稀为贵嘛。”
王前贵脸皮抽了抽,笑得有点尴尬,“这开门做买卖,自然是有开有还的。千金要是不满意这价钱,咱们还能商量嘛。”
“呵呵。”
左弗冷笑,“大掌柜都开出这价了,你让我怎么商量?罢罢罢,反正南京城也不止一家珠宝店。师父,咱们去别处看看。”
“四十,四十!”
一看左弗当真要走,王前贵急了,忙道:“诚心买,诚心买,千金莫走!”
左弗又是一声冷笑,“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卖了!”
“别,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