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龙宁良隐隐开始明白过来。
时珺或许就是等着自己来请她,以此给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所有一切东西全都摊在明面上,他连装模作样的机会都没有。
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
之前那些谎言,借口,她心知肚明却不发作,就是要让他没有脸面再开口。
龙宁良心里后悔不已。
只是这会儿才发现时,早已深陷其中,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看着时珺随手拿起一本账簿,他心底一沉,终究还是没稳住,脱口就喊了一声:“珺小姐!”
时珺神色未变,甚至连拿着账簿的手都没有丝毫的停顿,“说。”
“能不能……”龙宁良咬了咬牙,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地说:“手下留情。”
这是认输了。
比时珺所想象得更加简单一些。
真是一群弱不禁风的人啊。
时珺越看他们如此轻易的投降,就越觉得时寅的不对劲。
就这么一个窝囊废,也值得时寅把她调遣过来解决?
不。
这里面一定有他的谋算。
就如同解决时凡森的股份。
他明着只是贪图股份,可实际上呢,却把自己当成棋子,想让自己去和境外的人斗。
所以,他把自己调过来,一定也别有目的。
绝对不只是对付这么几个蠢货。
当下,时珺连账本都不翻了。
双方静默。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气氛紧张到让人觉得窒息。
所有高层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因为,到底那把悬顶之剑会不会掉下来,就在时珺接下来的一句话之间。
半晌后,就听到时珺冷冷地开口,“你希望我怎么留情?”
没有得到直接的否定,让龙宁良心里头顿时松了口气。
但等回过神,细细琢磨这话里的意思,刚落下的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
希望她怎么留?
其实这话里面真正的含义是,他凭什么让她留情,又有什么资格留情。
甚至……
以什么东西来换取她的情。
而偏偏,他们没有。
钱?
时珺比他们更多。
权?
时珺比他们更大。
他们既没有资格,也没有任何可以交换的东西来换取。
也就是说,他们必死无疑。
当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时,他瞬间如坠冰窖,一片冰寒。
而坐在那里的时珺看他那副不吭声的样子,早已继续低头翻开了文件开始看了起来。
随着纸张翻阅的声音,房间内的气氛就像是弦一般,越来越紧,甚至仔细听都能听到那弦绞紧时的发出的“咯吱”响动。
龙应良攥紧了拳头,神色紧绷,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安、害怕、畏惧的情绪从胸腔处一点点的汇聚,最终越滚越大,直冲大脑。
以至于下意识地脱口,“珺小姐,我……”
可话还未说完,时珺就突然将手里的账册一合,放在了桌上,“账我会一点点的看,你们可以慢慢想,不急。”
她用食指叩了叩文件夹,随即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龙宁良更是久久没回过神。
这……
这是什么意思?
是放过他们了吗?
可是为什么呢?
他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予,时珺为什么就突然放过他们了呢?
这不合理啊。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了一番,却不明时珺的做法。
其实不止他们如此。
作为这次助理的秦匪也同样不明白。
不过他没有马上询问,而是等到回了酒店,关上门之后,他才开口询问了起来,“为什么最后突然改变主意了?这好像不太像你的作风啊。”
之前在对他们说话的时候,秦匪能够明确的感觉到,时珺是并不想留下他们的,但却在最后关头,骤然改变主意。
而这一念之间,不过瞬息。
她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在最后做出那番决定?
不过对此时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那我的作风应该是什么样的?”
“当然是一个不留了。”秦匪不假思索地就回答。
时珺默了默,虽然他这话的确不错,但怎么听起来她像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似的。
半晌,她才出声:“原本我的确是打算这样做的,但后来我觉得不行。”
秦匪不解:“为什么?”
时珺回答道:“时寅把我弄来这里,绝对不只是大材小用地查这家公司那么简单,他一定别有目的。”
秦匪一听这话,就立刻明白了过来,“所以你想留在这里引蛇出洞?”
“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秦匪嘴角顿时轻勾起。
他就知道,时珺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大发慈悲的人。
只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可你这次谁都没带,万一真要有什么那怎么办?”
龙宁良摆明了是这里的地头蛇。
否则不可能他们一退房就能收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