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是有吉时的,早已安排在一个合适的时间,而客人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到合适的时间,等所有的宾客都到来,等司仪开始讲话,等新娘子被一步一步带上台去。
离开始可能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
陆浅颂频频往一个方向看,温朝安问他在看什么,陆浅颂神神秘秘地笑了,也不回答他,反而拉紧他的手。
这就更让温朝安好奇,不过没多久他终于知道这个人在搞什么鬼,因为一位十分亲切的中年女人走过来,温朝安看了两眼,发现陆浅颂和她长得真是很像。
那果然就是陆浅颂的妈妈。
也是,温朝安觉得自己傻,陆浅颂和沈青湖关系那么好,沈青叶的婚礼,他爸妈肯定是要来的啊。
他傻乎乎地被陆浅颂拉起来,陆浅颂让他叫阿姨好,又和他妈介绍温朝安,说是他的小同桌,全天下关系最好的人。
陆浅颂的妈妈对温朝安笑了笑,讲了几句话,不过注意力很快移走了,好像她是有什么事情来找陆浅颂的,人就很快被叫走。
温朝安坐在座位上,对于见到陆浅颂家长这件事感到紧张,好在很快他妈妈就离开了,可现在他又恢复了一个人孤零零的状态。
“别看了,”沈青湖靠在椅背上,看着前面,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他爸妈不会认可你的。”
温朝安愣了愣,摇头:“我没……”
“没什么?你俩不是在谈恋爱了?”
沈青湖状似无意地打断他,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和陆浅颂怄气才说出这么一段话来,“还有人是为了分手谈恋爱的?”
温朝安哑口无言。
他本来想说自己没想到那一步,可是事实上沈青湖说的是对的,他只是不想往这里想而已。
“人不该执着错误的人,错误的事,因为没有结果,”沈青湖打开桌上的汽水,面无表情地倒给了温朝安和他自己,“没有结果,你要不就直接接受现实,选择放弃,要不就死磕,不过……最后还是得放弃。”
汽水被倒入得很快,下面是起着泡的液体,上面升起大量的气泡,小水珠在杯口乱七八糟的跳起来,和温朝安现在难以言说的心情一样。
他的手在杯子旁边,也有水珠溅了上去。他想,沈青湖这个人确实很厉害,就说了几句话而已,他现在的心情就立马变得和刚才不一样了,糟糕透了。
沈青湖和他说话的时候基本不看他,温朝安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可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像是自言自语:“你看起来就不是叛逆的人,所以没必要。”
“那我,应该结束吗?”温朝安的手指绞在一起,声音却很冷静,“我应该现在和他说不处了吗?”温朝安抬起头看他,眉毛都皱在一起,他已经有了答案,这样不是疑问,是在质疑。
“别问我,我不知道。”沈青湖的神情更加冷淡了下来,好像他在好心提醒温朝安,可是温朝安并不能领情一样。
像是在打哑谜,温朝安用更低的声音假设:“如果你是我,你会在发现一段感情不可能的时候就残忍地剪断它吗?”
沈青湖没说话。
不过温朝安也知道他的答案,假如他没猜错,那么沈青湖有远比自己更加棘手且绝望的暗恋对象。今天能坐在这里,他的答案就已经很鲜明,而他脸上还写着满满的不快,事实证明,他可能是比温朝安自身更加执着的人,但是因为他的对象很特殊,大概也不会有任性的机会。
一瞬间,温朝安觉得他有点点可怜。
好像沈青湖也没有他看上去那么自由,他像是被锁链绑住的鹰,桀骜不驯地站在一个已经被规划好的领地里——只是看起来很凶猛,可一旦走出了他可以靠近的范围,这只野兽就变得无能为力。
“给你打个招呼而已,”沈青湖似乎要站起身离开了,“小颂没你想的那么好,他胆子反而很小。”
“我不觉得他胆子小。”
温朝安只当他心情不好,也不和他多说:“就算他到时候胆小了,我也可以胆子大一点。”
温朝安讨厌没有作为的自己,所以他努力学习,他害怕被甩下,所以他总是比别人更加认真。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像是在追赶着某种东西,而且他相信自己的这种追随是对的,不仅要追随,还可以超越,然后追随新的东西。
其实沈青湖的话很有道理的。
好像温朝安和陆浅颂两个人都是因为“喜欢”本身而用力靠近,可能这是一个单纯的字眼,但是作用于生活这个背景下,这个词就不再单纯了,它还联系着其他的东西。
这么想,陆浅颂的父母不想他找一个男生的话,自己的父母不能接受同性恋的话,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阻碍,至少对两个高中生来说,这是天大的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