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修看着怀里的人,伸手搓了搓他有些苍白的脸,叹气说:“大白天的别说胡话,只是你姐把衣服换给你让你逃出去了,什么你就是她,她就是你的,说得像社会新闻一样,听得人心慌。”
文熙眼睛一红:“我是代替姐姐逃出来了,可姐姐呢?她和族人们又在牢里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为什么姐姐魂体那么弱?这么多年来也不曾稳定?”
他顿了顿想起从前的事:“更何况……我也没有逃掉。”
皮修捏了捏文熙的手,沉默了一阵问:“你从牢里逃出来之后,是怎么被抓住的?”
“我从牢里出来,直接到了一座破庙里。我害怕有追兵不敢停留太久,但是往外逃了没多久我就被抓住了,然后……”
文熙突然顿住,下意识握紧了皮修的手。
接下来的事皮修都知道了,那些酷刑折磨,剜骨挑筋,桩桩件件都让文熙刻骨铭心。
皮修捂着他的眼睛:“不要再想从前那些事,我保证,以后没有人敢再伤害你。”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当初姐姐没有把符咒给我,是她自己逃了出来,是不是也会被别人抓住,那些我挨过的疼我受过的苦,都要让姐姐来受过呢?是不是他们把我当做了姐姐呢?”
文熙拉下皮修的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是,是不是有人知道姐姐会逃出来,所以故意在那里等呢?可是姐姐想来与人和善,出府游玩也从来低调,又是什么人这么恨她?”
皮修皱着眉,文熙却还在问:“明明是陶题给了他符咒,为什么又不来接姐姐呢?是有事绊住了他,还是因为……”
“应当是有事绊住了他。”皮修抱着文熙往上托了托,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你说慢点,让我想一想。”
老妖怪年纪大了,色令智昏疯了一晚上,现在脑子有点不够用,一切只能慢慢捋。
文茜和弟弟换了衣服,让文熙逃了出去。
文熙逃出来之后被抓了,然后挨了杀千刀的兵部尚书的一顿折磨死了,连着下了咒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但原本应当逃出来的是文茜,所以这个兵部尚书应当抓到的是文茜,是文熙代她受过。
可是陶题不应当是给了符咒就不管的人,就冲着他能给文茜抢玲珑塔的情分上,他也定不会放着文茜不管。
皮修摸着文熙的长发,低声说:“你的意思是,有人绊住了陶题,然后趁机引来人把从大牢里逃出来的文茜抓走折磨?”
但是却抓成了代替文茜逃出来的文熙,让他受到那番苦楚。
从来不在文熙面前抽烟的皮修点了根烟,挠了挠头发说:“陶题说他怀疑从前的事情跟睚眦有关,所以他是怀疑这一切都是睚眦做的。但是你又说过,之前见过提议用人魂盛载因果的人是陶题……”
不论真假,总之小东西看见了陶题那张脸。
皮修猛抽了一口烟,忍不住想如果当初逃出来的人不是文熙是文茜,而文茜又看见了想要至自己于死地的人就是自己的情郎……
这什么狗血八点档剧情?是大眼仔软件上的推广文学吗?
现在皮修用脚想也明白那个人肯定不是陶题,是旁人假扮来故意引起误会的挑货。
难怪睚眦那个贱人要在晚会上解了文熙的记忆,估计还以为文熙是陶题的旧情人,但是现在跟着自己在一块。指望着他恢复了记忆朝着自己一哭,然后让自己和陶题来个冲冠一怒,打个你死我活,他好在桥上看风景瞧热闹。
文熙突然听见皮修冷笑了一声,连忙问怎么了。
皮修扔掉烟抱着文熙嘬了两口脖子,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同他说了一遍。
文熙沉默许久:“可睚眦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老真龙几个儿子一直都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陶题和睚眦不对付皮修能想明白,可从来睚眦都是精准打击报复目标,很少牵连到别人。
文家又是惹了什么事,能让睚眦这么针对?
满门抄斩覆灭这种大事,天道不可能放任睚眦如此破坏人间秩序。但他转念一想睚眦好胳膊好腿还能口吞宝剑表演杂耍的样子,看上去又不像有事。
皮修心中一顿。
当年文家鼎盛文丞相权倾一时,但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天道最讲究平衡,不可能允许一个朝代永远强大,也不会允许一个家族永远绵延。
如果文家的败落本就在天道的计划中,只是睚眦在里面动了手脚,推了一把,即便方法不一样,但也终究达到天道的目的,殊途同归,天道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他?
皮修越想脸色越黑,身上的温度骤然升高,让他怀里的文熙惊了一下,随即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说:“算了,不要再想了,以后再见到姐姐,一问便知晓了。”
文熙用冰凉的嘴唇贴着老妖怪的脸亲了亲:“你不要因为这种事生气。”
“能不生气吗?”皮修啧了一声:“我待会得出去一趟找冯都,你吃点东西再睡。”
文熙看他:“今天得跟你去提车呢,我要跟你一起去。”
皮修一拍他的腰:“怎么?不难受吗?”
“还好,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文熙推开他起身换衣:“不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吗?”
他说着突然一顿,转头问:“你刚刚打电话叫大夫的时候,是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一睡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