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使!”梅亭君怒道,“阻止她跑出院子即可,为何要让她跑出去!”
顾惊鸿无视他的怒意和言语,道,“开始吧。”
砰!梅亭君将短剑摔在地上,转身便欲出去寻梅亭瑗。上次一次,他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不过是家族测试而已,不至于伤及性命,所以才对梅亭瑗遇险不管不顾,可眼前这人是控鹤军神策副使,杀人如割草的杀手!
顾惊鸿身形一晃,瞬息出现在梅亭君面前,手中雪光微闪,当一切静止,众人才看清梅亭君胸前插着一柄长剑。
梅亭君不可置信的盯着顺剑刃汩汩流淌的鲜血,伤处疼到麻木,事情生在一瞬间,他甚至都忘记叫疼。
“一时半会死不了,不过你再乱动就说不定了。”他缓步回到石台前,示意梅亭春,“继续。”
梅亭春浑身打颤,弯身捡匕之时险些栽倒在地。
不能逃,不能放弃……
梅亭春咬牙,双手握着剑柄,一闭眼狠狠刺下去。
利刃没入皮肉的感觉那样清晰,太恶心了!梅亭春撒手向后急退几步,捂脸缩在墙根呜咽起来。
这一剑歪的厉害,直接刺到了腹部,顾惊鸿没有评价,抬眼见到梅如剑双眼空洞,嘴唇青,心知出稍大一点的声音便能把他吓破胆,便没有让他练习,兀自沉默着拔出匕将尸体剖开,与剩下两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人讲解人身体上脆弱之处。
梅亭竹紧紧抿着嘴,防止呕吐。在如此阴冷的屋内,她鬓边竟已汗水汇聚成滴。
安久额上亦布满细密的汗珠,然与梅亭竹不同的是,她是在努力压制自己来自灵魂的躁动。她做了狙击手之后,都是远距离射击,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曾经受这种血腥场面的刺激了,她现在很想破坏点什么。
身后,两名黑衣人把梅亭君抬走医治。
这一堂课持续了不过两盏茶,却让每个人都感觉到在炼狱里煎熬了数十年。
用来练刀的尸体显然是死去没有多久,血量与普通人无异,红色的液体从石台上如瀑流下,在不平整的石砖地面上汇聚成一个个小血坑。
屋内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顾惊鸿掏出帕子拭了拭手,看着另外一个石台上赤条条的女尸,有些可惜的道,“女尸很难得,怕是要浪费了。”
控鹤军行事残忍,但是亦有底线,一般拿来练手的尸体无不是生前恶贯满盈之辈。时下这样的男犯好找,女犯却是不容易。
“你们回去休息三日,可以好好想想适不适合成为暗影。”顾惊鸿的声如清泉荡涤脏污,他淡淡道,“不过,你们好像没有选择。”
还是寻常的语气,安久却觉得他话中颇有些怜悯抑或自怜的意味。
“来人。”顾惊鸿声音微扬,“送他们离开。”
一名黑衣人打开房门,梅亭春连忙扶着墙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跑。
安久盯着顾惊鸿,似乎要透过鬼面看清他的表情。
顾惊鸿复又负手而立,清湛的眸光透过鬼面上的孔隙回望她,似在等着她说话。
安久需要拜师学艺,可她又不想寻梅氏中任何一个人,这个顾惊鸿似乎武功高绝,他本来就是控鹤军派来的老师,指点他们是理所应当,但……找他学艺,怕是一定要进控鹤军了!
找他还不如找智长老。
思虑片刻,安久转身离开。
出了义庄,清冽的空气入肺,安久的躁动才有所缓解。
梅亭君不知被送去了哪里,梅亭春趴在雪地劫后余生似的大哭,梅亭瑗蹲在马车下面干呕,梅如剑则被两个黑衣人抬上了车。
一向镇定的梅亭竹此刻正扶着车辕大口大口的喘气,雪白的雾花喷散,水天色的衣裙衬得她小脸几乎透明。
一堂课,溃不成军。
安久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装作害怕的样子,可是,害怕是什么感觉呢?
装不像反而惹人生疑,想来想去,她直接闭眼栽倒在雪地里。
一晕万事了。
安久感觉有人把她抗起来放入车内,嗅到车内属于梅亭瑗身上的香粉味,她躺的更加放心了。
义庄内。
顾惊鸿如苍松般静静立于屋脊上,远远望着梅氏诸人的情况。
一道黑影落在屋顶,“副使准备荐谁嫁入华氏。”
“梅亭竹或梅如雪尚可。”顾惊鸿道。
黑影顿了一下道,“这二人天资不错,可入控鹤军,为何不荐梅亭瑗。”
顾惊鸿道,“圣意是在华氏安插卧底,华容添人才出众,即便有女子一时不动心,难保时日久了不生出感情来。梅亭瑗感情用事,第一个排除。即便是那二女也未必合适。”
“那副使的意思是……”黑影道。
顾惊鸿道,“奏禀圣上,择一适龄危月暗影顶替梅氏女之名嫁入华氏。”
控鹤军内部分为四支,分别是羽林、神武、神策、危月。
二十八星宿中危月燕为北方第五星宿,在龟蛇尾部,若在战斗时出现此星象,预示着断后者有危险。控鹤军中的危月一支便是断后军,意为不计性命的为执行任务者断后。
“是,属下立刻去传消息。”黑影闪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