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苍轻笑了一声,仿佛很有些疑惑地挑眉:“讲和?”
“是啊,老柏董听说昨天才进了抢救室,欧阳夫人一直很担心他的状况,您呢又是老董事长独子,说白了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老董事长夹在你和欧阳夫人之间,太伤神。”
姚董一副感慨的样子:“老董事长啊,养了宁宁小姐那么多年,他嘴上不说,但心里相当记挂宁宁小姐,说起来,我们这些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哪个不想颐养天年,儿孙绕膝,一家和睦呢?”
柏苍摩挲着手里的表,仿佛在欣赏它的造型:“嗯……。”
瞧着柏苍没像以往那样言辞锐利刻薄得人招受不住,姚董眼珠子转了转,蹙眉状若真诚地问:“其实是欧阳夫人希望我来跟您说一声,不管之前生了什么,怎么斗,因为老柏董在这里,你们之间的关系割舍不断。”
“宁宁小姐也许任性过了,但她现在也承受了惩罚,可老柏董也确实希望能见到自己养大的姑娘在身边,还希望能和柏董你和解。”
柏苍轻笑了起来,他抬手优雅地摘下自己的眼镜,一双眼线修长而冰凉的眼眸黝黯地盯着他。
“姚董这是来做说客来了啊,怎么宣战的是欧阳夫人,现在想要停战的也是她?在你们眼里,我这个董事长是牵线木偶?”
姚董眯了眯眼:“董事长说笑了,这不是温总监的事情在这里么,您难道不知道温总监前几天丢了沪市的单子,导致我们股价下行,再加上您之前信誓旦旦拿下黑水公司的单子也丢了,对吧?”
“是啊,做生意,总是有得有失,怎么,谁能永立于不败之地?”柏苍挑眉,淡淡地问。
姚董不客气地嗤了一声:“做生意当然有起有落,也不是不能失败,但是董事长,你别忘了,咱们密云精密现在可经不起你们折腾,折腾到现在,咱们账面上的数字可还不是盈利的!投资人看见咱们这种业绩,你以为还能骗他们多久?”
姚董本身其实一直是个守旧派,跟着柏与之干了许多年,和柏与之的理念相似。
“咱们密云精密之前业绩再不好,股市表现不佳,也是靠着代工在撑着,老柏董和我们这一批人也不是没有搞过你的那些什么创新,自立品牌,甚至网络电商,但那又怎么样?”
姚董不冷声道:“我们在这些乱七八糟的项目上亏了太多!也正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创新项目搞得我们密云精密股价下跌!”
他一直觉得柏苍把代工业务放在二线,搞什么重组,把所有的精力和融资的钱全部都投进新的项目里是浪费钱!
“姚董是忘了,那些融资都是我带进来的么?”柏苍也不恼,只淡漠地睨着他,像看着一个小丑。
姚董被他那冰冷的眼神一扫,僵了僵,脸色不佳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带了融资进来,你以为我们这些老人会允许你这么折腾密云吗?!”
他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哦,原来,诸位还知道哪些资金流都是我带进来的。”柏苍轻嗤了一声,眼神冰凉又讥诮。
“那又怎么样?你把密云当成你自己的东西,什么东西都往里面塞,连你的情人都塞进来瞎折腾,搞得密云乌烟瘴气!以后还会有人愿意给密云投资吗?你带来了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投资,只会毁了密云!”姚董冷着脸道。
柏苍眼底幽冷讥诮的神色愈浓:“哦,那你们现在想怎么样?”
姚董伸手敲了敲桌面,眼底不掩恶意:“你别忘了,密云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我们绝对不允许你毁了密云,既然温总监没那个本事拿下沪市的项目,还害得密云股价暴跌,她就要为此负起责任,我们要求她引咎辞职!”
柏苍忽然忍不住低笑起来:“嗤,原来这就是你们搞这个所谓先礼后兵,软硬兼施的原因吗,欧阳夫人真是能屈能伸?”
不把欧阳宁的行踪交出来,就把念白赶出公司?
姚董一个唱红脸,欧阳飞燕一个唱黑脸?
姚董被柏苍那轻蔑又不以为意的态度给激怒,拍案而起:“哼,如果不是欧阳夫人顾念你们还是一家人,你以为我会愿意浪费时间在这里么?”
柏苍看着他,敲了敲桌面,淡淡地道:“坐下!我讨厌没有礼貌,在我面前咆哮的人。”
姚董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柏苍忽然抬起眼皮,阴戾森冷的微微竖起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膝盖一软,就这么坐了下来。
仿佛他不坐下来,下一刻就会被对方撕开皮肉。
“……。”姚董喉结滚动了下,松了松领带。
柏苍拿过那装着表的表盒,微微挑起下巴端详了一下,忽然开口:“其实,劳力士在腕表藏家这里地位很高,并不俗气,但玩表的人里,有一批资深玩家特别不喜欢理查德表,知道为什么吗?”
姚董看着他,干巴巴地道:“不知道……。”
“这个表的创始人,也是做高奢出身,但是跟很多瑞士表的百年传承不同,他靠着跟各种国际顶级赛车队合作和只只表限量为噱头,把这只有二三十年历史的表做到几乎没有五十万人民币以下的价格,戴着这个表让人一看就是N Mony,也就是暴户。”
姚董脸色不太好:“董事长,您这是觉得暴户……。”
柏苍慢条斯理地摸着手里的表盒:“啊,我当然没有看不起暴户的意思,毕竟我自己也是N Mony,但是我只是没兴趣在这种九成新二手表能掉到五分之一价格都没有,出手就大幅度贬值的东西上浪费自己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