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再起来!”沈惜不再理她,转过头看向程姨娘和苏姨娘时,却如同春风般和暖。“你们也不用在我身边服侍。兰草,倒些茶水来。”
冬梅端来了两个小杌子,兰草则是捧着一个黑漆托盘过来,上头放着两杯茶水。
“坐吧。”沈惜摆了摆手,温婉的笑道:“我这儿规矩松。”
翠姨娘梗着脖子眼中继续喷火。说什么她这里规矩松,所以让苏、程两个姨娘喝茶,让自己跪着?
苏姨娘和程姨娘对视一眼,垂下眼恭敬的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对沈惜道:“奴婢多谢大奶奶。”在翠姨娘持续喷火的目光中,二人略显拘谨的坐在小杌子上。
莫非翠姨娘还指望这她们两个站在她那一边?
得罪主母和得罪一个地位不及她们的人,该怎么选没有更明白的了。
连兰草给她们送茶时,两人都是起身,接了才再次坐下。
“你们还没用过早饭罢?”沈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叫人端上了几样点心。
翠姨娘跪在地上,早已是又饿又累又渴。见苏姨娘和程姨娘动作优雅的用饭喝茶,陪着小心同沈惜聊天,心中的恨意更深一层。
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懦弱到甚至能被她们左右的沈惜了,苏、程两人暗暗心惊。
侯爷能亲自把她接回来,又是亲自御医,昨晚还罕见的来了荣宁堂用晚饭,放心的让乔四姑娘留在这儿——足以说明侯爷的态度。
若是从开始沈惜就能如此,恐怕就不会有她们三人的存在了。
苏姨娘和程姨娘愈打算小心起来,切不可触沈惜的霉头。若是沈惜准备从她们三人中挑一个人落,那么毫不犹豫,选择谁已经很清楚了。
既是翠姨娘如此不知好歹,让她尝点苦头也好。
沈惜靠在大迎枕上,自是十分舒适;两位姨娘还有小杌子坐,也算不累;唯有翠姨娘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见她们喝了茶、吃了饭,似乎还没想起她这号人的存在。
“大奶奶,奴婢错了。”翠姨娘咬了咬牙,低声下气的道:“那些东西都是大奶奶的心爱之物,奴婢不该张口讨要。”
沈惜讶异的看着她。
这翠姨娘还真真是不走寻常路,连认错都想着藏些机锋,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么?
沈惜勾了勾唇角,眼中却没半分笑意。
有人真是一路撞南墙,死不回头。
莫非她以为自己只是要个台阶下?怎么可能!
“一个红缨是这样,翠姨娘是这样。”沈惜侧过头,抱怨似的对腊梅道:“我看呐,在这屋子里就没人能想明白事情——”
就是太舒服了,所以脑子容易浆糊?沈惜用余光扫了一眼翠姨娘,想要帮她回忆下昨天的事。敢情那阵仗,翠姨娘没放在眼中?
翠姨娘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自己怎么给忘了,昨日沈惜可是大刀阔斧的把红缨给打出去,侯爷非但没有责怪她,反而还以实际行动支持了沈惜!
明明是六月,翠姨娘背后突然蹿起刻骨寒意。
目前沈惜在她眼中,约等于火炉烧哄烙铁,摔碎瓷器跪瓷片的形象了罢!
要知道她的身契还在沈惜手中捏着,从前沈惜不管事倒也还罢了。沈惜若是喊打喊杀,只要侯爷不管,她就是死路一条!
“大奶奶,奴婢错了!”翠姨娘终于害怕了,她跪在地上,瑟瑟抖道:“奴婢不该顶撞您,不该有非分之想,求大奶奶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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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外。
张嬷嬷看着一脸担心的乔漪,笑容和煦,她轻声问道:“姑娘可放心了?”
乔漪露出一抹略显羞涩的浅笑。
原来她不放心沈惜,特意央了张嬷嬷带她来看看。她知道三个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灯,怕沈惜吃亏。
如今看来,嫂子真的不同了。
侯爷已经派人把大奶奶要的东西送了过来。
张嬷嬷眼底透出一抹欣慰,她看着手中的册子,对沈惜也更有了几分信心。
或许大奶奶真的能把嫁妆都重新收回到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