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头一次,君胤不是很喜欢她的眼神。
就是这般的干净直接,却好像能猜透人的心思一般,好像心中所想,在她盯着自己看的那一瞬间,就被盗走了。
“殿下,微臣携秦殷,一同商理飞贼一案。”
即便江辰开口了,他仍然淡淡地看着她,不挪开目光,秦殷只能低下了头,不一语。
“嗯,说。”
“秦姑娘路遇飞贼,尾随之下现飞贼同江珧织坊有着秘密交易,他们正在生产一大批含着不明成分的布匹,如果微臣推算不错,此时已经在送往城西的路上。”
君胤蹙眉,身子缓缓坐了起来,“布匹?”
“殿下可还记得,每逢殿试结束之后的礼佛仪式,周边村民都有挂祈布这一习俗。”江辰神情严肃,接着道:“如若这些布匹都是运给城西百姓的,等到殿下礼佛时,香火点燃时,顺着今日的西南风,便会吹向周边百姓的居所,适时,若那些布匹有问题,便会是一场浩劫。”
他的眉头也始终不曾松开,白皙修长的手指紧攥成拳,崩的指节白,声音也寒凉了几分,“此推测……可信?”
江辰跪了下来,“无论可信不可信,微臣认为,需防患于未然。”
“殿下,若飞贼仅仅为了图钱财,又怎会只抢那二十两都不到的钱袋,又与织坊掌柜的有勾结,正常逻辑来看,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毫无道理可言。”
秦殷见他仍然敛眸沉思,心知他的顾虑不过是不愿意在这个关头将事情闹大,便只能上前跪了下来,语态诚恳,“殿下,您可以不信秦殷亲眼所见,但您不能不顾城西百姓成百上千条人命。”
君胤抿了抿唇角,平日里淡若古井的深眸也难得地出现了认真地神色,“即刻派人将送布匹的车辆拦截……”
“不可。”秦殷打断了君胤的话,拱手道:“殿下,我们时间紧迫,而对方准备充足,如果他们运输的方法不是用车,我们又该如何拦截,若是拦截了,岂料对方会不会用另外极端的方法来达到目的,所以秦殷认为,不可鲁莽行事。”
“那你觉得该如何?”君胤挑眉看她,她的一袭青衫在满目澄明的大殿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却看得很舒服,只是她的头一直低着,从上至下,只能看到她顶的一圈光晕,温柔明亮。
于是君胤起身,从高座之上走下来。
“秦殷以为,若是将计就计,在殿下礼佛的前一刻,派人把守各家百姓门前,即便士兵没有那么多,至少也可以周全一部分人,但此法容易打草惊蛇,只能周全部分百姓,且无法找出幕后之人。”
“继续。”
带着淡淡清亮的嗓音不再沙哑,也忽而离她的耳朵很近,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抬眸才觉君胤不知何时以走到她身前来,足足高她一个头的修长身形足以俯视她。
秦殷也不再低头,双眼直盯着君胤衣襟上用金线织成的银龙,依然带着稚气的声音却低沉了些许,“若想找出真凶,那么殿下只能枉背昔日礼节,不燃香火,这样,织布也就不会受到影响,而藏在暗处的那人定会惊慌,甚至不惜现身于鸣才观中,届时,无论是谁,殿下都可一网打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