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谁家客人像你一样吃那么多。”萧七娘指住他的脑袋,食指在他脑门上狠狠的戳了两下,“你就是个闲人,还是个饭桶。”
“我才不是闲人,我留下来可不是在照顾秦殷!”骆丘说得理直气壮,“那是我哥们儿!”
秦殷默默把手上的书举高了,好遮住自己的脸:“……”
“哈,兄弟?”萧七娘赏了他一个白眼,“你去不去!”
“不去!”
不去是吧!萧七娘一咬牙,直接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老娘不踹死你!”
骆丘一腔的辛酸泪都含在了眼里,嘤嘤嘤了半晌,最后一抹眼泪,掩面跑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秦殷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怪不得骆丘在自己面前老是称萧七娘是疯婆娘,比起常人来说,萧七娘是真的有些不同寻常……不同寻常的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
和她在一起相处,怎么都不会觉得别扭,不像是在宫里,说什么话都要斟字酌句,生怕哪里说错了什么。虚伪而疲惫。
“七娘。”秦殷也放下了书,“我和他一起去吧,我也是闲人一个。”
萧七娘眉梢一挑,“你是客人。可就算你是客人,也不能直呼我的名字,不是说过了吗,叫我姐姐。”
“嗯……”
“你想叫我女王也行。”
“我不想。”秦殷哭笑不得,“你活得这样自在,真是让我羡慕。”
自在?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刀一样,架在了萧七娘的心尖上,但是,萧七娘总是觉得,就算现在是一把刀戳进她的心窝里,她的心也不会流下一滴血。
“这个世上没什么事平白无故得来的。”萧七娘负手往前走去,秦殷总觉得她是有什么话要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去了。
人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的,就好比如秦殷,她出生就是背负着沉重,可是萧七娘不是,她是被关爱包裹着而出生的,作为一国的郡主,所有人对她敬爱,长辈对她喜爱,本该一生顺遂,嫁给一个王公贵族,生下一儿半女,相夫教子,将这样的人生走到底。
那时候,这样的萧七娘就不是“自在”二字所能够概括的了,她可能也是我行我素,但是,绝不自在。
“我舍弃的,是所有的子民。”萧七娘笑道,“是一国的尊严。”
“也不是所有的吧。”
秦殷上前一步,和她并排站立。
她们站在一个小小的土丘之上,逍遥谷那不大的平地上种着还没有长成的水稻,绿油油的一片,风一吹,泛起层层绿浪,还有几个带着草帽的人正在田间,看见两人,便抬起头挥挥手打了招呼。
“你看,不是还有人在你庇护之下好好的活着吗?”
逍遥谷是以医术出名的,可是这里生活的人却不尽然全是逍遥谷的弟子,更多的是萧国的百姓。
“你没有见过真正的萧国,在你眼里,萧国是什么样的国家呢?”
是怎么样的国家?
秦殷怔愣了一下,她没有见过萧国,听说得最多的,就是莫项和萧国的那些过往恩怨。若是能够被东邑国一举灭掉,那么从实力上来说,恐怕也只是一些弹丸小国而已。
但是这些话并不能说给萧七娘听,尤其是一个失去了国家的郡主,看似不在意,其实偏偏这些人的心里才是最在意这些的。
类似于情节之类的感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萧七娘笑了起来,“虽然比不上东邑国,但是萧国其实并不比南兆国差到哪儿去,本来,两国就是比邻而居,谁也比不得谁差。”
“诶?”秦殷一愣,“那为什么……”
“为什么会被灭国?”萧七娘像是知道她会说什么一样,只是这一回,她的脸上没有了笑意。
假装的不在意,在这一刻像是破了功一样,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因为南兆国背叛了我们,不然就算是区区的东邑国,你以为就能这样轻易的消灭我们?”萧七娘道,“这么说起来,也算是你的仇人呢,南兆国。”
“什么……”
“他若是不背叛我们,东邑国又怎么会攻破萧国,莫项又怎么会救下那些无处可归的流民?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所以,一切都是南兆国的错,你说对不对?”
这个女人戏谑时候的模样很是容易看出来,她的心思也容易看出来,似乎是想要挑起秦殷对南兆国的敌意。说什么不在意,说什么不想报仇,其实都是假的。
她想要复仇的心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被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