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今天说什么都拦不住我的!”盖文一身戾气,“我一定要让库萨给颜沐陪葬!”
盖文推开容若要走,却又再次被人拦住。
站在盖文面前的男子五官精致,风华绝代,狭长的眸子泛起寒光。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嗜血鬼魅。
“陆寒,连你也要拦我?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听老大的话,否则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陆寒脸色白得吓人,越是白,便越是嗜血。
“你——”盖文杀气四溢,“颜沐可是你男人的表弟!”
往常,若盖文说欧阳是陆寒的男人,欧阳肯定会赏他一拳头,其他人肯定也会忍不住打趣一番。
可今天,大家都被颜沐的死刺激到了,谁都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欧阳听到这话,身体纹丝不动,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颜沐,眼底没有半点温度。
“我知道。”陆寒面无表情地将盖文手里的枪夺过来,“所以,颜沐的仇我们一定会报!”
东辰潇眸光如冰:“盖文,库萨要死,也得死得有价值!”
一个库萨就想抵偿颜沐的命,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东辰潇太了解东辰奕了,东辰奕要的不只是库萨的命,还有穆森的。
如今库萨已在他们手中,要生要死不过是一颗枪子的事,可是,他们怎能让库萨死得那么容易。
库萨是对付穆森最好的一颗棋子,他知道穆森太多太多的秘密了。
几人劝阻,盖文终于冷静下来。
是,他不能让库萨死得这么便宜,他要让库萨生不如死!
病房里沉寂了很久很久,悲伤蔓延。
颜沐的死,给颜朗的打击是最大的。七年前,挚爱的妻子离他而去,七年后,他又白人送黑人。
人说人生有三悲: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没想到,他颜朗三悲全占,一样不少。
他上辈子到底遭了什么孽,老天要这样惩罚他?
颜朗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岁,神情萧索,仰头合眸半晌,长长叹道:“我想带颜沐回家,东辰,帮我准备一下吧。”
他实在没心思去想太多。
“好。”东辰奕深深地倒吸一口冷气,按耐住心底的悲伤,着手安排后面的事情。
若非情急,颜朗的身份,根本不适合出现在此,东辰奕得先安排他秘密离开此地。
“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看着安妮。”叶苏浅的语气苍凉悲郁。
东辰奕点点头,对东辰瑶淡淡地说道:“瑶瑶,你陪着她们。”
“嗯。”东辰瑶抹着眼泪点点头。
玛莎拔掉了颜沐身上的所有管子,又将颜轻尘扎在他身上的银针尽数拔出来整齐地放好。
“安小姐,节哀吧。”
安妮目光空洞地趴在颜沐身上,好久后,才用异常沙哑的嗓音说道:“我想给他梳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他喜欢自己干干净净的样子。”
玛莎抬头望了望颜朗,颜朗微微颔,由她吧。
这是他儿子用性命也要保护的女人,虽有埋怨,但又如何忍心过分苛责。
怨只怨造化弄人。
安妮的痛,不会比他这个当父亲的少。
容若拿来了梳洗上妆的用具和一套干净的衣服后退出病房,在外头等着,病房里只留下了安妮和颜轻尘。
颜轻尘僵直着身体靠在墙上,谁也劝不走,谁也拉不动,目光自始至终都没从颜沐身上离开过。
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颜沐会在他的手底下死去。
神医?
连自己的亲人都救不了,他算什么神医?
颜轻尘悲苦地笑了笑,疯狂之中带了几分讽刺。
安妮给颜沐洗脸、刮胡须、梳头……一丝不苟。
颜沐神色安然,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安妮摸着他的脸泪流满面。
一颗一颗解开他的病号服,年轻的身体裸露在空气里,青青紫紫,大大小小的伤口密布,刺痛了安妮的眼睛。
他究竟受了多少苦?
心痛得像要被挖出来一样。
安妮给他擦洗着,从上到下,灼热的泪水也跟着从上到下,滴到了他的身上……
给他穿戴好后,安妮俯身轻轻地吻了吻颜沐白的嘴唇。
心如死灰。
颜沐,我爱你,我爱你,真的爱你。
我一直都在等你来爱我,可你怎么就走了呢?
黄泉路上,你一个人会不会很寂寞?
我来陪你,可好?
安妮直起身,微笑着一把抓起化妆包里的刀片,毫不犹豫朝自己的脖子上划去……
颜轻尘眼疾手快,上前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尽管阻止及时,安妮脖子上的皮肤却还是被划出了一条细微的血迹。
“你干什么?”颜轻尘抢走她手里的刀片,无比后怕。
安妮凄然地望着他:“你让我陪他一起走好不好?我不想他一个人在底下那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