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振宇反应很快,先想到的是“被自己打死”的李杰家里人找来了,不过再一想不对啊,李杰是土生土长河南覃县人,他老娘应该是河南腔,不可能说一口地道江北话。
于是卢振宇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问道:“请问你是哪位?你儿子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边忽然歇斯底里起来:“我儿子是被你害死的!”
卢振宇一惊,把手机拿的远一些,问道:“你哪个儿子?不对,你儿子是哪一个死者?”
“我还有几个儿子!卢振宇你太过分了,我要找你们单位领导,我要找法院,找纪委!”那个苍老的女声进入暴狂状态。
卢振宇把手机拿的更远了,琢磨着这位是谁的老妈啊。
电话那头隐约有另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阿姨,您冷静一点,我帮您问……喂,卢振宇吧?”
卢振宇一头雾水,索性找了个地方停下车,跟文讷使了个眼色,按下免提,说道:“是我,你又是哪位?”
对方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是李诗涵。”
“李诗涵?”卢振宇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个,文讷趴在他耳旁悄声说道:“那天相亲的。”
卢振宇一下想起来了:“哦,哦,你好你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那是谁?她儿子是谁啊?”
李诗涵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一时激动,我劝劝她……她是吴浩然的母亲,对不起啊……”
然后,电话挂掉了。
卢振宇和文讷都很意外,吴浩然的母亲?吴浩然不就是那个第三个被杀的受害者么,财政局的公务员。
文讷明白了,她分析说,吴浩然和李诗涵都是财政局的,两人是同事,又都是婚龄,没准还谈过恋爱呢,所以吴浩然的妈妈认识李诗涵。
“她俩就算认识,为啥要找我呢?”卢振宇仍然没想明白,“我被牵扯进去这件事,连我亲爸妈都不知道,她们怎么知道的?”
文讷提醒道:“你忘了?吴浩然死了,警方肯定得问同事家属什么的,问他们认不认识卢振宇,还得问她们认不认识熊天兵、认不认识李杰……我想,警察肯定也问过你类似问题吧?”
卢振宇想起来了,确实是这么回事,警察还真问过自己认不认识那几个死者。
警方现在最困扰的,肯定是这几个死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没有,吴浩然的妈妈一听说李诗涵认识自己,还有联系方式,丧子之痛冲昏头脑之下,的确有可能逼着李诗涵给电话号码,打电话过来质问……
两人正分析着,卢振宇电话又响了,这回来电显示是“李诗涵”,还是上回相亲在家里饭桌旁长辈们注视下被迫存留的号码。
文讷恶意满满笑道:“哟,还留了号码的。”
卢振宇百口莫辩,苦着脸不敢接。
“好了好了,逗你的,相亲哪有不留号码的,快接吧。”文讷善解人意道。
卢振宇接了电话,李诗涵约他找个地方面谈。
……
市中心的一家星巴克里,李诗涵和卢振宇相对而坐。
李诗涵先把这边的情况叙述了一下,一个人的死,在公安局的卷宗上也许只是个连环案中的数字,但对于一个家庭却意味着崩塌,尤其是这种年纪的父母,已经无法再生育后代,这就是所谓的“失独”家庭。
儿子离奇被害后,吴家整个都崩溃了,公务员家庭倒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难为谁,只是死者的父母迫切的想知道儿子的死因,在电话里吴母口不择言,说什么儿子是被卢振宇害死,那是因为急火攻心,悲痛过度,卢振宇表示了理解,并且把自己掌握的一些情况说了出来,当然把3301那一段掐了没说。
卢振宇说:“我也深陷其中,被当成杀人嫌疑犯不说,还差一点被人杀死,所以我也很想查明真相,死者不止吴浩然一个,加上谋杀未遂的有四五个之多,我想这其中应该会有某种联系,你能不能把掌握的吴浩然的所有情况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李诗涵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了。
吴浩然是去年参加公务员考试进入财政局工作的,也是那个时候和李诗涵认识的,小伙子本科毕业,人长得帅,又多才多艺,而且家庭出身也好,父母都是副处级以上的干部,这种家庭在江北市的婚姻市场属于绝对的强势地位,所以吴浩然本人的私生活比较精彩一些也是可以想象和理解的。
“吴浩然的母亲曾经想让我做他们家儿媳妇,所以和我认识。”李诗涵低着头,轻轻啜饮着咖啡,幽幽地说道:“毕竟我之前和他有过一段……不过既然他已经不在了,无论他这个人再花心、再不堪,也都过去了。”
卢振宇心说文讷真是未卜先知,看这架势,似乎李诗涵是吴浩然的战利品之一,而李诗涵也曾被叔叔介绍给自己,但这似乎不能构成某种关联。
“还有其他么?”卢振宇不甘心道,“任何细节都不要错过。”
“曾经有好几个女孩子为他堕胎。”李诗涵脸一红,“也许是情杀。”
卢振宇说:“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条线警方会去详细调查的,我说的是某种关联性,死者之间的,也许是某种拓扑结构。”
李诗涵一点就透,她迟疑了片刻说:“我知道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用,吴浩然和徐晓慧是高中同学。”
卢振宇瞬间明白了:“徐晓慧和他谈过朋友。”
李诗涵咬着嘴唇,低着头:“还不止,已经超过了高中生应有的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