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装潢精美豪华,是那种中世纪欧洲宫廷风格,巨型水晶吊灯,墙壁都是软包的,地毯柔软花样繁复,墙上挂着巨幅油画,客厅的落地窗拉着厚厚的丝绒窗帘,密不透光,卢振宇耸耸鼻翼,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捏着大剑鱼,精神紧绷起来。
“穿上。”男子递给卢振宇一件白色罩衣和帽子,自己也穿戴起同样的无菌罩衣,然后在前面带路,领着卢振宇来到一间卧室,说是卧室,不如说是病房更贴切,一张可以调整高度和仰俯并且带护栏的专业病床,无影灯,挂水的架子,心电监护仪,制氧机、呼吸机、甚至血液透析机都有。
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人,带着头罩,脸上蒙着氧气面罩,正是许久不见的路老师。
“她受了很重的伤,也许撑得住,也许撑不住。”男子不无感伤的说道。
“为什么不送医院,那里有更好的设备和更专业的医生。”卢振宇问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路老师身手再好,总是高来高去的干飞贼的勾当,折翼只是早晚的问题。
“我们有最专业的设备和最好的外科医生。”男子的普通话很标准,评得上一级甲等,没有任何地方口音,“但她中毒了,再好的医生也束手无策。”
“什么毒?”
“我们查不出来,或许是某种放射性物质,你看,安吉拉的头都掉光了。”
卢振宇看着病床上的路老师,思绪迭起,戴着眼镜乔装美院老师的安吉拉,坐在超级跑车里带着食肉动物表情的安杰拉,紧身衣下矫健敏捷的安吉拉,油画上沐浴着阳光的安吉拉,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和自己什么关系,也许就要随着她的离世而成为永远的秘密了。
“她清醒的时候,说最后想见的人是你。”男子说,“等她醒来,你们单独聊吧。”
豪宅内有四个卧室,此时从其他房间里又出来几个人,有男有女,他们冷漠地看着卢振宇,进入病房开始帮路老师进行血液透析。
“她全身的血都带了未知的毒素,必须每天做三次透析,还要大量输血,但这也仅仅是勉强维持而已,安杰拉最终会全身器官衰竭而死,就和那些服用了灭生性除草剂的人一样。”男子说。
“那么是谁害了她?”卢振宇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但还需要对方的证实。
“是公司的裁决,背叛公司的人是要下火狱的……”男子说这话的时候身体在微微颤抖,被卢振宇敏锐的捕捉到,他明白了,这些人和路老师一样,都是公司的叛徒。
“也许我可以救她。”卢振宇当机立断道,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或许自己的血液能够起到神奇的作用。
男子惊讶的看看他,卢振宇觉这家伙的睫毛真的很长。
“试试吧,总归没有坏处。”卢振宇说。
“好吧,反正我们也要输血的,安吉拉是AB型血。”
卢振宇的血型和路老师对得上,他们抽了他400毫升血液,这些血通过静脉输入路老师的血管,但奇迹并没有生,安吉拉依然沉睡不醒。
男子请卢振宇先去另一个房间休息,等安吉拉醒来会叫他。
卢振宇只好先去隔壁房间坐等,屋里有电视,有长沙和酒柜,他拿了瓶饮料喝着,坐在沙上看电视,时不时拿出手机来看看,依然是屏蔽状态。
不知不觉,卢振宇困了,躺在长沙上打盹,慢慢进入了梦乡,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一个激灵爬起来,接电话,是胡萌打来的,问他为什么没来上班。
“不会吧!几点了?”卢振宇忙问。
“十点半了都,小卢老师你去哪儿了?我一直打电话也打不通。”胡萌道。
“帮我请个假,就这样,先挂了。”卢振宇意识到手机信号屏蔽解除了,也许生了什么大事,他推开房门,外面静悄悄的,走到路老师病房门口,推门,门轻轻开了,屋里空空如也,没有病床,没有心电监护呼吸机透析机,更没有频死边缘的病人。
卢振宇仿佛活见了鬼,打开其他房门,家具陈设正常,但一个人都没有。
再看客厅里,厚重的丝绒窗帘依然紧紧拉着,卢振宇一把拉开,上午的阳光照射进来,昨夜的奢华装饰在阳光下尽现原形,陈设老化,黯淡褪色,油画上一层浮灰,地毯踩上去,空气中弥漫着细碎的尘埃。
卢振宇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奇遇的古代书生,夜入豪宅,醒来后躺在古墓前,他怕自己一旦出门,连这间房子都不复存在了,于是定位给文讷和胡萌,让她俩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