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祝溶关起来,天魔面无表情将金色面具覆到脸上,转身离开。
路过混乱的大殿,两个邪魔看到他便是谄媚的迎上来。
“境主、境主。”
天魔眼都没抬。
那两个已经习惯了这位大佬的风格,也不在乎,继续说自己的。
“境主,那个女妖如何了……等境主玩儿腻了,能不能把她赏给小的,嘿嘿……”
这两个平日最擅长拍马屁也最受器重,所以才大着胆子试探一问。
这位境主虽然强大,可到底是刚刚入主离天境,离不开他们的扶持,很可能会卖他们这个面子……再说,即便不成,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可万一成了,那个绝色女妖,就是他们的了……
那两个人满眼希冀。
天魔停了下来,扭头看着那两个。
有戏?
那两个面上笑容更甚,一连串的马屁就要出来……殿内,不少邪魔看着这边,满眼艳羡。
他们没这两个的地位,也没这份胆量,只能羡慕了!
可就在下一瞬,让他们大惊失色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看到,境主冲那两个勾唇笑了笑,似乎很是愉悦……可下一瞬便是毫无预兆抬手。
那两个刚以为自己要得偿所愿,下一瞬就发下自己忽然飞起来了……然后就看到了自己没头的身体!
天魔转身离开,身后,两具被削了脑袋的身体才轰然倒下!
大殿里面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那些邪魔全都惊住了。
近来最受宠的那两个,就这么一言不合……就被削了脑袋?
天魔面无表情回到自己住处……守门的小魔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敢开口。
片刻后,殿门再度打开,小魔就看到,之前进去自荐枕席的女妖被丢了出来……连同她引以为傲的美丽皮相!
那可怜的女妖,竟是被活剥了皮!
小魔吓得跌坐在原地,抖若筛糠……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天魔静静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看着手中那把红伞!
他的神情满是憎恶……可眼底深处却不由自主浮出一抹恍然。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彼时,他还是鸿蒙妖族中最低贱的阴水一族。
阴水一族祖辈为恶,后被母神斩杀,子孙后代都是戴罪之身,在鸿蒙是最没有地位、被所有妖族厌恶的一族……而他这个无父无母出身不详的孤儿,更是低贱中的低贱。
他生活在泥淖之中,也早已习惯了在泥淖中生存……鸿蒙对于他来说只是个概念。
他甚至没有离开过阴水之畔,更遑论见过鸿蒙的浩瀚!
他早已经习惯了自己是个泥淖中求生的贱种,也早已准备好就这么混过漫长又低贱的一生……可他却从未想过那场灾难的来临。
天降流火的时候,他和以往无数次一样,正在和村里那几个惯常欺负他的泼皮厮打。
他从来不主动挑衅别人,可一旦有人找到他头上,他每次都是不要命一样的打法,长久以往,那些人已经习惯了,但凡要找他麻烦,一定是一群人一起,免得被他抓住一个往死里弄。
穹顶崩裂,流火落下的时候,他正死死咬在带头的那个泼皮脖子上……他们把他的腿打断了,手踩烂了,他只能用牙咬。
那一瞬,他满眼赤红,疯魔一般……然后就听到四周忽然响起无数尖叫。
眼前一花,他看到,前面一个泼皮头上落上了一簇暗红,随即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瞬间就被整个被笼罩在火光当中。
他怔怔抬头,这才看到,竟是天上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裂缝,有星星点点的流火从裂缝中落下……落到哪里烧到哪里,哪怕是水面。
所有人都尖叫着往山洞中躲去,那些泼皮也是互相搀扶着逃走躲避,只有他……断腿烂手,苟延残喘的匍匐在那里。
他以为自己也会变成那些被烧得焦灼的其中一员,他抬头看着苍穹,竟是没有半分畏惧……甚至还隐隐有些期盼,直到视线被一片艳红遮挡。
一把红色的伞出现在他头顶,挡住了那些朝他落下来的流火,然后……他看到了执伞人。
那一瞬,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天地万物都消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眼前那一抹浓墨重彩!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幕,不会忘记那高高在上的绝美……
他曾以为那一幕是他毕生的救赎,可后来无数个日夜,他锥心刺骨的乞求,乞求可以回到那一日,让他死于漫天流火,让她从未出现在他本该低贱又短暂的生命当中。
她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给了那个从泥淖中挣扎出来的贱种本不该有的希望,给了他以前甚至不敢想象的所有……让他以为自己可以,让他以为自己已经站起来、已经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又毫不留情的把一切都收了回去。
她给了他所有极致的美好,然后将他重重打落泥淖,告诉他……他依旧是那个挣扎其中,最低贱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