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玲珑跟在何建勋的身后,走得很慢,甚至有些迟疑,刚才她一口答应何建勋的建议,其实更多的是出于一时气愤,但等冷静下来一想,便知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很冒失的行为。“难道自己真的应该离开这里?”她越走越慢,到后来索性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是不是还有东西忘在了井里,没关系的,我回去拿根撬棒把石头撬开,再进去拿。”他看得很清楚,曲玲珑根本没带什么东西在身边,似乎她原本就走得十分匆忙,连多几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从井里出来,总共只拿了两个背包,其中一个是她的私人物品,何建勋也没细看,都在曲玲珑手里提着,还有一只背包便塞着那张床上的被子,落在他自己的手中,那被褥十分单薄,揉成一团只有一点点大。
“不是的,我……”
“别担心,我妈很好说话,我家的空房间也多,绝不会让你和我挤一块儿的。”何建勋招了招手,本想装一副痞癞像,可是脖子那里隐隐生疼,一笑便忍不住的咳嗽。曲玲珑看着何建勋难受的样子,刚才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二人一前一后,如刚成亲的小媳妇被自己的男人领着回家,在无人的地方还好,就算偶尔有人经过,也不会太在意,可是离着何建勋的家越近,认识的人便越多。乡镇房屋可不是像大城市一样都是高楼大厦,而是有许多没有开的处女地,依旧保持着独门独户的习惯,镇中心地带固然都是商品房,外围其实和农村也没什么两样,都是一幢幢的小洋房,左邻右舍靠在一起,如果两家合得来,甚至可以共用一堵墙壁。这样的邻里关系也比住在高楼大厦之中的人要亲密的多,又什么事知会一声,马上左邻右舍的人都会赶过来帮忙,而不像由无情的钢筋水泥堆砌起来的高楼里,很多左邻右舍老死不相往来,多少年过去了,连上下左右都住着谁也不知道。
“咦!?那不是何家小子吗,怎么领着一个女孩子回家?”住在何建勋家左边数起第七户的丁大娘,眼睛十分尖锐,一下便看到了远处的何建勋,连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子长什么模样都看得一清二楚。
正在丁家窜门的沈阿姨立刻从门口冲出来,仰着脖子看,生怕漏过去了,她手中还拿着一把瓜子,边嗑边说:“是亲戚吧?何家我很熟的,以前没见过这个小姑娘啊。”
丁大娘说道:“肯定不是亲戚,你看这小子身后跟着的小姑娘扭扭捏捏的,我活这么大还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阿姨问:“怎么回事啊?”
“人家这是当媳妇来啦,是到何家看公公婆婆的。”
瓜子刚磕了一半的沈阿姨一口气没顺畅,一粒瓜子仁顿时顺着喉咙落到气管里,让她弯着腰一通咳嗽,终于把瓜子仁从鼻孔里喷了出来,“我说你想歪了吧,现在什么年代了,这何家小子还在念书呢,娶什么媳妇啊。人家说不定就是要好的同学来看一看、坐一坐的。”
“你眼睛长哪里去了,看一看坐一坐需要把被子枕头都带着!?摆明了是要住在这儿的嘛。这小子有出息,我家那娃儿二十四了,女朋友都没寻莫到一个,他倒好,年纪轻轻便拐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回来,真不知道那张嘴是怎么骗的。我一定要让我家娃儿过去讨教讨教,学一学这拐大姑娘回家的法门。”
不止丁大娘和沈阿姨看见了,便是左邻右舍正好有人在家门口蹲着的,都见到何建勋带着一位姑娘往家里赶,于是纷纷走了出来,等何建勋带着曲玲珑站在家门口时,周围竟然已经有十来个好事的大妈大爷睁着眼睛看,那好奇而有期盼的眼神,宛如看一场即将上演的大戏一样。年纪老了总是窝在家里,生活太枯燥,有机会寻些乐子看看,真是比什么都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