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去过龙宁?”
“没有。你家在龙宁县城?”陆慕白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不是。在龙家城关。离县城很近。我父母就是种地的。”吴蔚笑道。
陆慕白看了他一眼。在他的印象里,一些年轻人总喜欢把自己的家庭情况说得多好多好:如果是经商的,一定是什么什么公司;如果是从政的,一定是什么什么科长、处长;如果是当老师或者医生的,一定是校长主任……眼前这个小伙子倒是挺有意思,上来就说自己父母是种地的。
“我老家也在农村,父母也是种地的。”陆慕白淡淡地说了一句,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随着距离感的消失,陆慕白的话也越来越多。吴蔚听张思显说,陆慕白是南方人,确实是农村的,不过,好像是出身书香门第。吴蔚猜测,陆慕白的家或许是县城或乡镇,而并非在真正的村庄。
陆慕白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人非常聪明,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直至省部级。他的政策水平非常高,不但有实际工作经验,还有理论研究水平。当过县委书记、市长、厅长,经历十分丰富。
对这个长相清秀,儒雅渊博的年轻人,陆慕白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时候。
张思显看着吴蔚与陆慕白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心里不由生出羡慕。在学校的时候,吴蔚处处压他一头,他佩服。没想到,参加工作了,他仍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我在燕北大学上的在职研究生,学的是经济。你们这些年轻人,还得多学点儿东西。活到老,学到老,这话可千万别忘。”
“是,陆秘书长。我会记住您的话。”
“你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跟好学是分不开的。我看过你的履历,不简单哪。关于蛇仙开区的报道,我也看过。就是从那篇报道里,我记住了你的名字。吴蔚,无所畏惧,无所谓,很好记。”
看来,萝萝去的那次宣传还真是起到了巨大的作用,那篇报道吴蔚事后也好好看了一遍,报道的切入点选了那点天生的事情,吴蔚提出了修改意见,把个人作用无限缩小,兰记者没有采纳。结果见报的就是那篇稿子。
“那稿子写的不错,切入点选得相当好,就是事后的跟进没有。”陆慕白对那篇报道的肯定,等于简接肯定了吴蔚这个人。
吃罢饭后,张思显没有回家,而是跟吴蔚一起到了宿舍。
“吴蔚,陆秘书长对你可是够关注的。这个机会太好了,你得把握住。”
“嗯。我看那些副主任们对你也特别好啊。”
“那些副主任,跟我爸都特别熟,有的跟他还是老同事。有三位我也早就认识。说真的,那时候并不想考到这个地方,我爸非要让我报名,我也是拧不过他,这才报的。吴蔚,你说咱们在基层干是不是也挺好的?人际关系简单,人头好处。现在到了这儿,我反倒有些不适应。摸摸哪个官儿都比咱大,我还好些,毕竟有我爸在这儿。你可就不一样了,年轻,又是新来的,这个支使那个提溜,有你受的了。”
张思显的话,说的是事实。想起自己在蛇仙已经有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手下也有十几号人马,村里的老百姓拿自己当亲人,跟现在比真是巨大的落差。这落差并不好弥补,现在又到了他韬光养晦的时候了。可今天陆慕白的做法,已经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既然来了,这些事就不怕了。慢慢从头来吧。省里有省里的好处,基层有基层的好处,很难一概而论。咱现在处在被人浇一头大粪的‘蘑菇’,权当浇下来的是营养。”吴蔚笑道。
“你倒是心宽。”张思显从他背上轻轻抚了一下,“宋晋生那人还算不错。听我爸说,他人很耿直,遇事敢说话,有时不懂得变通。这些你心里知道就行了。”
“你爸周六周日在家吗?”
“周六基本上不在家,如果好的话,周日可能在家。”
“那周日我去你家,行吗?”他们是多年的好同学、好朋友,有人会觉得他是在攀高枝,但吴蔚觉得这攀高枝的事,他还得去做。
张思显的父亲他不是没见过,在燕北上大学的时候,他父亲去看他,张思显带他一起跟父亲吃过饭,他父亲是一个挺好相处的人。张思显跟他的父亲长得很像,一眼就能看出俩人的关系。
“那好啊!我妈还一直念叨你呢。我跟他们说,你也考到省里来了,我妈就让我叫你,还说你比我听话,比我有出息……真是服了我妈那张嘴,人家都说‘孩子是自己的好’,她跟人正相反,整天说我的不是!”
“可怜天下父母心。别人家的孩子,阿姨是不希的说。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吴蔚取笑他。
“哎呀,这酒喝得,真恶心,想吐了。你怎么没事儿,现在是不是还经常练功?”
“什么时候也不能不练功,强身健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