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公府邸。
焦鹤将紫玉剑胚,送到了方玉的手中。
场中一片沉寂,气氛凝滞而尴尬。
“白猿公……”
焦鹤这时候才转头看去,笑着说道:“焦某奉命给方玉姑娘送上贺礼,未想白猿公的孙女也是今日生辰,空手而来,还望勿怪。”
白猿公神色难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只笑了声,又道:“无妨,倒是老夫未有料到,方玉姑娘也是今日生辰,着实失礼,来人……将老夫的鱼龙图取来,给方玉姑娘补上贺礼!”
他声音落下,而在场官员以及各方势力之中,也有少数人上前献礼,只是更多的人,来白猿公府上只是备了一份贺礼,身上并无贵重物事,倒是十分尴尬。
献礼的人当中,却有一位正是前任原天域的掌域大人,如今的户部陈侍郎,在众人之中,显得不怎么起眼。
焦鹤认得他,但神色如常,接过贺礼。
方玉反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在焦鹤逐个道谢之后,告了声罪,便领着方玉离开。
白猿公神色复杂,看了自家孙女一眼,哼了一声,道:“愚蠢至极,不堪造就!”
说完之后,便见白猿公拂袖而去,只留下气氛凝滞而尴尬的众人。
而府邸之外,焦鹤沿着街道而行,方玉在身旁,看着手中的紫玉仙剑之剑胚,满怀心事,略感恍惚。
“掌教老爷听闻方玉姑娘来了白猿公的府邸,知晓此事背后并不简单,就让焦某前来,随机应变,先看白猿公府上,究竟是何场景。”
“若是一切顺利,这紫玉仙剑,便由他老人家亲自交与方玉姑娘之手。”
“若是有些不顺之处,就当着众人的面,送上紫玉仙剑,让京城各方都知晓,你背后不单是有九霄仙宗,还有白虹道观!”
焦鹤笑道:“适才见你被那白小姐挤兑,焦某仔细想来,这应该就是掌教老爷说的送礼之时!”
方玉声音稍低,应了一声。
焦鹤见状,也不多说,走在前头,手中一翻,多了一个纸条。
这是陈侍郎送上来的贺礼之中所暗藏的纸条。
送礼不是目的,真正的想法,是借机告知宝寿道君!
他扫了一眼,便将纸条化作灰烬。
旋即焦鹤便领着方玉,朝着小院归去。
而此时小院之中,宝寿道长觉得免费劳力颇为昂贵,不由感到肉疼,却在这时,偏头看去。
院墙下的狗洞中,这一次真正钻进来了一头小黄狗!
殷老鸭被狗吃了,这次直接炼了一头小狗作为化身。
“查到什么了?”
“回禀道君。”那小黄狗口吐人言,低声道:“工部材料亏空,有大问题!”
“材料亏空?”宝寿道长眉宇微皱。
“大夏王朝,答应三日之内,为道君筹集十倍材料奉还!”殷小狗出声说道:“但是殷某四处查探,发现工部的材料严重不足,几乎已经耗空……莫说十倍奉还,就算只是要如数奉还,都凑不齐。”
“哦?”宝寿道长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堂堂大夏王朝,竟然连一笔材料都给不出来,内中亏空到了这等地步?
“工部尚书死了,这想必才是真正的死因。”殷小狗说道:“道长那一批材料,放在整个大夏王朝而言,只算是九牛一毛,但是如今……九牛连一根毛都没有了。”
“如此说来,大夏王朝对于贫道的妥协,是缓兵之计?”
宝寿道长从藤椅上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院中踱步,淡淡道:“分明没有材料,却告诉贫道,三日后给予材料!意思便是说,三日之后,大夏王朝便不再忌惮贫道,可以在毫无损伤的情况之下,轻易镇压贫道?”
殷小狗稍微点头,但又不敢妄言,只是沉默。
而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声音。
宝寿道长看了它一眼,欲言又止。
这头小狗顿时会意,从狗洞中又钻了出去。
宝寿道长怔了一下,他的意思分明是,免得被外边人吃了,要不要便宜自己人,怎么殷晓这就直接跑路了?
正这般想着,焦鹤与方玉已经归来。
“多谢道长的贺礼,但是这……”方玉迟疑道:“太贵重了。”
“无妨。”
宝寿道长笑着说道:“白虹观建造至今,你劳苦功高,贫道看在眼中。”
这剑胚万分珍贵,用的是仙材,有望成为仙剑,即便如今只是剑胚,也堪比世间上品法剑!
方玉犹豫了片刻,才没有推辞,收下了剑胚。
与此同时,焦鹤上前来,低声道:“白猿公府上,属下见到了陈侍郎,他借机送了一件礼物,有张纸条,内中消息是,请道君今夜显灵!”
“哦?”
宝寿道长眉宇一扬,陷入了思索当中。
陈图与陈画,拜入了白虹观门下。
想必如今盯着陈侍郎的也不少,前次他请了通议候上门,这一次更是借送礼而传讯,是为何意?
“贫道知晓了。”
宝寿道长稍微点头,微微闭目。
他前次交给陈侍郎的画像,赋予了十万缕发丝的功德香火愿力,显化出来便能一剑斩杀炼神境真人!
如今功德香火愿力耗尽,就算陈侍郎日夜拜祭,集聚起来的香火愿力也是极为微弱,除非是宝寿道长亲自动念,否则那画像便只是寻常画像,也只能用以驱退微弱的妖邪之气。
与此同时,陈侍郎也回到了自家的府上,看着墙上的画像,点燃了香,躬身三拜,插在了香炉上。
月夜如水,光线黯淡。
就在这时,画像泛起光芒。
然后便见画中道人,一步迈出,显现在他面前。
“拜见宝寿道君。”陈侍郎顿时大喜。
“起来罢。”宝寿道长笑道:“陈侍郎,许久不见了。”
“说来惭愧,如非道君赐予神像,恐怕陈某如今已成了冢中枯骨。”陈侍郎苦笑了一声。
“陈侍郎此番,召贫道前来,不知……”宝寿道长神色间,露出凝重之色。
“先父是户部尚书。”陈侍郎神色黯淡,低声道:“如今陈某也是户部侍郎,原本最初是由我父子担任户部尚书与户部侍郎之责,但他老人家,在陈某上京之前,便已自尽……此事,十分蹊跷。”
“陈侍郎且细说来。”宝寿道长说道。
“户部如今来了一位新的尚书,他本是具有陛下任命的特使。”陈侍郎说道:“若先父仍在,如今我父子二人,皆在户部,但有着一位特使,便都是虚职,并无实权。”
“哦?”宝寿道长露出沉吟之色。
“先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陈侍郎低声说道:“但是户部尚书,与工部尚书,前后逝世,不过十日!这其中极为古怪……陈某不敢细察,但是有人送来了卷宗。”
“卷宗?”宝寿道长问道:“何人所为?”
“暂不知晓,但道君入京之后,才送来的。”陈侍郎取出卷宗,低声说道:“这上面是户部的账册,以及工部的清单。”
“嗯?”宝寿道长扫过一眼,看向陈侍郎的目光之中,略带疑问。
“户部统御大夏王朝钱粮诸事,但如今……户部是空的!”陈侍郎说道:“工部也是亏空的!”
“户部空了,工部也空了,两位尚书都死了?”宝寿道长看着陈侍郎,说道:“你的意思是?”
“这卷宗上面,记着一笔又一笔,均是中州境内修建各处府邸的消耗。”陈侍郎压低了声音,道:“每一笔都虚高了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