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纪寒抓着她的手,“我不该跟你说这个,让你不开心。”
郁知意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说实话,郁知意是真的不喜欢用网络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毕竟她曾经受到过那样的伤害,人言可畏,向一直利箭一样,时时刻刻抵在她的后心口,让她一想起来,就脊背发凉。
可是,她同样很讨厌网络暴力。
如果有人再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中伤她,甚至伤害她想要守护的人,她同样不允许。
如今的郁知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人欺负到缩在墙角的小女孩。
她有了软肋,也同样身披铠甲。
霍纪寒瞧着郁知意的脸色还算好,总算放心了下来,就连接下来的检查,都少了几分不耐,认真听郁知意的叮嘱,让陆邵珩的检查顺利了不少。
晚上,郁知意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她缩在床上,看霍纪寒,“你今晚不走了么?”
霍纪寒在床边坐下,点头,“嗯,我要陪你。”
郁知意眨了眨眼,“爱斯基怎么办,我也不能回去,它会饿。”
霍纪寒说,“还有赵宇。”
郁知意:“……行吧。”
霍纪寒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郁知意被撞到的头,有一个明显凸起的包,他不敢再碰,心疼得不行,“疼不疼?”
郁知意说,“不碰就不疼。”
霍纪寒依旧心疼,抿着唇不说话。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郁知意的,郁知意看了一眼,接起,“喂。”
电话里传来慌乱的女声:“郁知意,知意,是你对不对,微博上的视频,是你让人发出去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要毁了我,郁知意你为什么要毁了我?”
许盈尖锐的声音刺入耳中。
郁知意将手机拿远了一些,被刺激得一阵头疼,皱了皱眉,看了一下霍纪寒,示意自己没事,却神色非常平静,“许盈,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别说是我毁了你,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许盈,纸包不住火的,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那头的许盈是被逼疯了才这般不管不顾地给郁知意打电话的,这会儿听到郁知意这样的话,一时没有出声。
她原先说话的声音太大,坐在旁边的霍纪寒也听见了。
直接将郁知意的手机拿过来,摁断了电话,顺便把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一气呵成。
霍纪寒皱眉说,“别理她。”
郁知意皱眉,“她现在是被逼急了才会打电话给我。”
“嗯。”霍纪寒给郁知意掖了掖被角,“她不敢再来找你。”
郁知意无奈,把手伸出来抓住霍纪寒的手,“你可别再做什么了。”
霍纪寒笑了笑,下一刻,郁知意熟悉的委屈攀上他的俊脸,“知知,我是那样的人么?”
郁知意:“……”
算了。
把手收回被窝,郁知意直视霍纪寒,“嗯,你不是。”
霍纪寒笑,这些事情,向来不用他出手,赵宇会解决好。
陌生的环境,让郁知意难以入睡,两人一时没有说话,郁知意翻了一个身,终于忍不住问霍纪寒,“那你今晚睡哪里?”
霍纪寒依旧坐在椅子上,“我坐这里陪你。”
他目光坦诚,是真的决定就这么坐着一个晚上陪郁知意。
郁知意哦了一声,一会儿之后,还是忍不住,往床旁边挪了挪。
VIP病房的床足够大,有一米五呢,可以睡两个人,“要不,你上来睡吧?”
话一出来,郁知意发现,霍纪寒看她的眼神有点热。
喉头耸动了一下,再开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嘶哑和性感,“知知,你……确定么?”
什么确定不确定的,她都生病了,霍纪寒还能把她怎么着?
可这么一问出来,就显得有些不对了呀。
郁知意一翻身,留给霍纪寒一个后背,“你睡不睡,我才不管你。”
后面安静了一会儿,郁知意听到细细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心莫名一紧,接着,被子被掀开了一角,床被压塌了一边,一个熟悉的热源,正在靠近她。
郁知意动了一下,腰间揽过来一只手,将她护在怀里。
霍纪寒低沉的声音在郁知意的耳边响起,“睡吧。”
郁知意动了动,鼻尖被熟悉的味道萦绕,陌生环境的不适被驱散,轻轻嗯了一声,“晚安。”
霍纪寒吻了吻她的眉心,“晚安,我爱你。”
“爱你。”
郁知意彻底闭上眼睛,不久之后,寂静的房间里,呼吸渐渐软绵。
黑暗之中,霍纪寒双眸清亮地盯着眼前的女孩看,窗外流泻进一抹月光,将女孩安静的睡颜映照在他的眼中,霍纪寒轻呼了一口气,却舍不得闭上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郁知意。
第二天上午,莫邵崇打电话来询问郁知意的状况,顺便告知她好好休息,不着急出院,可以先让祝艺和季舒望补一补先前的戏份。
祝艺,便是接替许盈的戏份的人。
而后,便是医生来检查,确认郁知意的头真的没事之后,便表示郁知意可以出院了。
不过她的头没事,脚却没好。
休息罢工两天,是不可避免的了,郁知意现在只庆幸,舒月跳舞的戏份,已经演完了,不然她这脚,怎么的也多少会产生些影响,何况自己还不是专业的舞蹈演员。
护士在外边敲了敲门,房间里却只有霍纪寒,洗手间的门关着。
霍纪寒看了一眼护士,护士对于这个神容冷峻的男人有些犯怵,低声道,“先生,有位姓顾的先生,想要来探望病人。”
霍纪寒一听便知道是谁,直接拒绝了,“不看。”
护士也不好说什么,只要离开。
顾真提着一束花,在外面等着,他昨天不在剧组,下午才知道郁知意进了医院的事情,今早便早早赶来医院看,没想到竟别拒绝在门外。
“是她说不见人的么?”顾真不死心地问了一遍。
护士笑容亲切,“病人即将离院,家属已经拒绝探病,先生您请回去吧。”
病人家属……顾真低着头,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容神落寞地离开。
郁知意并不知道自己上洗手间的时候有护士来过。
她腿脚不便,霍纪寒一路抱着她从病房,走了医院的VIP通道出来,上了车。
季舒望到底不太放心郁知意,上午也没什么工作,便往医院来了。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他带着个口罩从打算从后边悄悄进来。
只还没进来,远远便看到郁知意被一个男人抱着从医院里出来,她戴了一顶宽檐帽,但是不经意露出的半张脸,季舒望确定没有认错。
季舒望顿住脚步,没有再往前。
郁知意被抱着放进了车里,随后,抱着她的男人才坐进了车里。
而男人露出的半张侧脸,让季舒望稍稍有些意外,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因为中凰影视的关系,他曾经见过这个男人一面。
霍纪寒。
黑色的车子绝尘而去,季舒望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那么,许盈的事情,大概便不是意外了。
当天,霍纪寒将郁知意送回家之后便去了公司,郁知意因脚伤在家休息。
经过一夜的发酵之后,许盈的事件依旧有很高的热度,而她本人自那一则视频之后,便一直不敢出声,甚至她的影视公司,也没有发声,这,是要放弃的意思了。
霍纪寒一到办公室,赵宇便跟着进来汇报,“二少,今天早晨许盈已经离开帝京,暂时不会出现。”
霍纪寒点了点头,“如果她还敢有什么动作,你知道该怎么做。”
赵宇严肃地点头,“是,二少,我知道。”
赵宇如今想起许盈那副惨兮兮的模样,便觉得有些同情,这位小花本来有大好前途,偏偏惹上了二少,如果仅仅是惹上了二少,或许还没那么惨,但是惹上了郁小姐,呵,那可是二少捧在心尖上的人,自己都舍不得委屈了,哪里能让别人去委屈了。
“网上有知知的消息么?”
“《战歌》播出后,郁小姐的名气今时不同往日,昨天被拍到了,照片被莫导扣下了,目前没有任何对郁小姐不利的消息。”赵宇说着,将被扣下的照片拿给霍纪寒。
霍纪寒看了一下,算是比较满意,只是照片里拍到的郁知意被送医的画面,还是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戾气。
“让Jean来见我。”
“是。”
晚上八点钟,郁知意家的厨房里传出一声“啪”的声音。
趴在沙发边的爱斯基抖了抖,反应迅速地往厨房看去,而后尾巴一摆,又继续趴下来,和郁知意一起看电视。
郁知意轻叹了一口气,倒是没什么反应。
厨房里,霍纪寒穿着一身还是在办公室里时候的白衬衫,围着郁知意家的小熊围裙,看起来有些违和,洗碗盆里已经放满水了,因为放了太多洗洁精,盆子里都是泡泡,有的还掉到了地上,沾湿了霍纪寒的裤子和原本平整的白衬衫。
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看着地上的碎片,霍二少皱了皱眉。
又把碗摔碎了,知知会不会嫌弃他太蠢了?
蹲下来,将碎片扫进厨房的垃圾桶里,再抬头,就看见郁知意站在厨房的门口,靠着门在看他。
霍纪寒眼神一慌,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知知。”
郁知意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洗碗盆里的那一堆,觉得想笑,又怕伤了霍纪寒的自尊心,只能忍着,“要不,你先放着,等下我来洗?”
这一点霍纪寒很是固执,将手上的泡沫冲了冲,甩手过来,“你回去坐着,我来就行。”
知知已经受伤了,这种活怎么能让她来做。
何况,霍纪寒自从把碗摔碎之后,便一直觉得洗碗是个危险的活,比如,知知可能被地上的泡沫滑到,可能被割伤。
这种事情,他觉得不能让知知来做。
被带回了沙发上,郁知意只好无奈地看着霍纪寒又返回了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里有连续传出两声“啪叽”的声音。
看来又碎了两个。
郁知意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碗碎了,还可以再买嘛。
这天晚上,碎了三个碗之后,霍纪寒终于收拾干净那一盆碗筷。
郁知意在卫生间洗澡,霍纪寒为了防止她腿脚不便发生什么意外就一直在外边等着。
然后,他给赵宇打了一个电话,“明天给知知送一个洗碗机过来。”
这是他刚刚在手机上百度出来的,目前也只能这么做。
霍纪寒有些不满。
电话那头的赵宇愣了一下,“二少,我知道了。”
郁知意觉得霍纪寒有些小题大做了,她只是脚有一些不方便而已,并不是不能走路了,但是现在霍纪寒把她当成了一个重症患者来照顾。
连吹头发,他都要亲自来。
郁知意坐在镜子前,指挥着手脚笨拙的霍二少给自己吹头发,“先用手指捋一捋,这样就不会打结了,顺着头发生长的方向吹。”
霍纪寒的动作并不熟练,有些不知所措的滑稽,捋个头发,吹风机要先放下,主要是他不敢用力,怕郁知意疼。
“这样么?”撩起一缕捋顺的头发,吹风机从发根处吹来,“温度会不会太烫了?”
郁知意笑,“嗯,刚刚好。”
接下来,一个认真细致吹头发,一个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抿着唇,像是对待一件千万重要的事情一般给自己吹头发。
这种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头发吹了七分干,霍纪寒给郁知意的发尾抹上了精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好了。”
郁知意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很好。”
霍纪寒拾起一缕头发,低头放在鼻尖嗅了嗅,笑容干净而明亮,跟郁知意保证,“以后多练几次,我会练好的。”
郁知意弯了弯眼,没有拒绝霍纪寒,“嗯。”
接着,霍纪寒将郁知意抱回了床上,给她拿了睡前惯看的那本书,然后回了自己家,洗澡。
十五分钟之后,他穿着一身睡衣回到郁知意的房间,手里还拿着一个棕色的药瓶,和一根棉签,郁知意头上的包还没有消肿,霍纪寒要给她擦药。
爱斯基趴在郁知意的床边,霍纪寒看不顺眼,先走过去,将爱斯基赶了出去,然后关上门。
郁知意无声笑,将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柜上,“洗好了?”
“嗯。”霍纪寒满意地走过去,坐在床边,“我给你擦药。”
郁知意背过身,将头发拨开,伸手碰了碰肿起来的地方。
霍纪寒立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会疼,别碰。”
郁知意听话地把手拿开,“我觉得已经好多了,只是碰一碰,不是很疼。”
虽然这么说,霍纪寒擦药的时候,仍旧小心翼翼,还轻轻吹着气,总怕不小心弄疼了郁知意。
郁知意把头发放下来,皱了皱鼻子,“头上都是这个味道,我不喜欢。”
霍纪寒说,“很快就好了,脚拿出来,也要擦药。”
主要是脚踝的地方被楼梯撞到了,有些肿,郁知意把脚伸出去,霍纪寒蹲在地上,按照医生教的办法给郁知意擦药。
他不仅擦,还吹气,像对待头上的伤口。
可……那是脚,就放在他的脸旁边,郁知意有些难为情,最要命的是,他往她脚上吹气,有点痒痒。
郁知意很怕痒。
尤其,美男当前,这种模样,不会多想的,是爱斯基!
郁知意不动声色地缩了缩脚,尽力忽视后腰的酥麻感,“好了。”
霍纪寒把药收起来,坐在床边。
终于剩下没有什么事情做的两个人了,郁知意受了方才情绪的影响,又想起今早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的东西,还有耳边低沉性感的声音,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有点晚了,你还不回去休息么?”郁知意问。
霍纪寒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我陪你。”
郁知意哑然,是陪她等她睡着了,还是陪一个晚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霍纪寒低声笑了一下,抬手捏了捏郁知意的脸颊,“医生说,还是要注意的,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郁知意脸一红,“……好吧。”
反正昨晚都已经一起睡过了,还亲吻过那么多次,什么亲密的事儿没有做过,还有还什么难为情的。
郁知意把一半的床让出来给霍纪寒。
霍纪寒眸光微动,只有他自己明白,心口炽热的感觉,多么明显。
他和知知,越来越近了。
上了床,关了灯,郁知意主动往霍纪寒的怀里靠,霍纪寒护着她,不忘她的头,“小心一些。”
郁知意笑,“没事。”
抬头亲了一下霍纪寒的下巴,“晚安。”
霍纪寒低头亲吻郁知意的额头,“晚安,我爱你。”
“嗯,爱你。”郁知意闭上眼睛。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床头一盏小夜灯开着,有些柔弱的光芒。
这是郁知意的习惯,她不喜欢全黑的环境,即便开着灯,也可以睡着。
霍纪寒就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看郁知意。
某些埋藏许多的渴盼,正渐渐苏醒。
就像昨夜一般,那样想要破土而出。
霍纪寒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呼吸,让它听起来正常一些。
良久之后,他才轻轻动了一下,身体已经僵得不成样子,知道一定会这样,就像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也能对着知知的相片度过黑夜,任由渴望像杂草一般滋长,可经过昨晚之后,便有些不愿回到那个连知知的味道都没有的房间。
霍纪寒伸手碰了碰郁知意的脸颊。
并没有注意到,女孩的眼睫,小小地颤动了一下。
终是有些克制不住,霍纪寒凑过去,吻上妄想许久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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