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再睁开眼时,他已经从轿子里换到了一辆正在行驶中的马车上。
马车极为宽大,大到车厢里可以放得下一架单人床和一张小几。
赵让躺在床上,扭头看向这张小几,看到它和第一楼中的一模一样。
小几上也放着一个小炉,里面燃着橄榄核制成的碳,上面烹煮着云雾山茶。
赵让深吸了口气,随即收回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车厢的顶棚。
顶棚透光,赵让可以看出今天外面是个极好的天气。不过现在日头还没起来,透进来的还算是晨曦。
赵让活动了一下腿脚,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他原本以为应该会很困难,没想到身体并无什么拖累的感觉。
摸摸后脑勺,赵然也未曾感觉到头疼,昨晚的记忆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
想来想去,归根结底还是那一瓶酒。
但赵让不觉得世上有什么酒,会有如此大的酒劲。能让人只喝一壶就彻底醉死过去。
并且赵让觉得自己的身体也不像是醉酒后醒来的感觉。
以往喝醉酒,他都会很渴,身子也会很重。看今日这种感觉却丝毫没有发生。
如果不是酒,那就该是酒里的其他。
不过赵让并不准备找谁的麻烦。
因为那酒是他自己寻摸出来喝掉的,并没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强迫他。
赵让伸手打开了车厢的窗户,清凉的晨风吹进来,打在他的脸上,让他顿时又清醒了几分。
这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你醒了?”
车厢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一张清丽的面容展现在赵让眼前。
“哈哈……”
赵让咧嘴笑了笑。
但还没笑完,他就停了下来,突然觉得好累。
“你前面喝了整整一瓶忘生,舒姨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结果苏洛城里最好的郎中看完后,说你心脉稳固,最多四个时辰定然能醒来。”
赵让反问道:
“现在是第几个时辰了?”
“三个半时辰。”
赵让点点头,说道:
“平老头儿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苏洛城中最好的郎中姓平,与赵让家乃是世交。
平郎中顽童性格,除了是苏洛城里最好的郎中外,还是赵让眼里天底下最没大没小的人,不然赵让也不敢叫他“老头子”。
“嗯,平郎中当然是厉害的。”
赵让没有在说什么。
透过茶壶和火炉之间的空隙,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跳动的火苗。
橄榄核制成的碳,火苗是蓝色的,均匀又灵动。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赵让摇摇头。
他并不是没有什么想问的,而是想问的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在此之前,他都觉得自己和面前这姑娘是朋友。
虽然一个常去常春园的世家公子,和常春园中的姑娘做朋友极为怪异,但赵让从来没想过这些方面。
就像舒姨所说的,赵让可从来没在白天的时候找过她。
就像晨曦和夕阳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