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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目送走了林崖和一队官兵,宋怡临和文然对了一眼,心照不宣。

一旁的吴嫂子凑过来一副神神秘秘地样子,向他们聊起了人命案:“我听说,昨夜驿馆里住着的一个商队被人杀了,十几个人都死光了,个个死相凄惨,身中十数刀,刀刀毙命,商队的货物银财也被洗劫一空,好几车东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江洋大盗可是厉害,听闻是那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疯一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哎哟,可惨了!那个疯一刀,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从额角而下直到嘴角,像蜈蚣似得,可吓人了……”

文然看了看身边这位江湖人称疯一刀的宋怡临,几乎要憋不住笑。

宋怡临本是听笑话似得听着,不疼不痒,可文然的目光却令他十分不搞笑了,他是街坊四邻公认的玉树临风,怎么就被描绘得丑到不能见人了?于是忍不住插嘴:“我说吴嫂子,那画像上的人捂得密不透风的,哪儿瞧得出来一条蜈蚣似的刀疤啊?”

“哎呀,宋哥,你怎么不懂呢,就是有这么条刀疤,怕人认出来,才这么给裹起来呢!”

“……哦,原来还有这么个道理……”宋怡临竟无法反驳。

“那可不,我跟你们说啊……”

文然瞟了宋怡临一眼,颇有怨怪之意,吴嫂子本就啰嗦,这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更是停不下来了。

宋怡临按了按眉心,听了半天吴嫂子以讹传讹、添油加醋、画蛇添足、颠三倒四地说着江湖轶事大杂烩,实在没了耐心,就算是文然在身边陪着,他也吃不消了,赶紧说道:“我还要去给魏老板送货,我早去早回,你们慢聊。”

说着将马缰递到文然手中,宋怡临脚底抹油便溜了。

文然一手拎着马缰,可宋怡临那脱缰野马却已一去不回头。

吴嫂子看了看宋怡临从街角消失,又看了看文然手里牵着的马,忍不住问:“宋哥不是去给魏老板送货?怎的不牵马去?”

文然抿了抿唇,宋怡临的“货”可不都还在马背上嘛。

宋怡临到了无忘斋,里头丝竹乐声洋洋洒洒,无忘斋是卞城,乃至整个徽州最有名的乐坊,总是门庭若市、熙攘热闹、日夜不歇。

宋怡临绕到侧门,敲了敲门。

小厮多福不消多会儿就开应门:“宋哥回来了。”

“嗯,魏少呢?”

“在呢,晁云楼。”

“嗯。”宋怡临点了点头,“我自去即可。”

“好。”

无忘斋前有店后有府,五年前将隔壁院子也买了下来,是以占地极大,这几年一直修修改改、移墙挪树的,看着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实际地形十分复杂,不熟悉的人走十步都会迷路。

宋怡临熟门熟路地往后院走。

三进院门,宋怡临到了晁云楼。

晁云楼不是楼,是后院主宅,堂内匾额上书,天地之闲四字。

“回来了啊,进来吧。”屋内耳室传出慵懒的声音。

宋怡临走入耳室,月麟香气攸然,一人正侧身横躺着,一手支着半身靠在软枕上,面前摆着一局棋,一盘橘子、一盘糕点,另一边煮着一壶茶。

“过来坐,正好陪我下棋。”

宋怡临走上前,漫不经心地一拱手:“魏少。”

魏楚越眯着狭长的双眸看宋怡临,勾起嘴角笑了笑:“来坐。”

宋怡临坐到了魏楚越对面,扫了一眼棋局。

黑白两方似乎势均力敌,但魏楚越手执黑子一旦落下,便能定了这一局胜负,并无扭转局势的可能。

魏楚越瞧见了宋怡临眉间的一丝皱褶,手中黑子突然掉落棋盒中,这至关重要的一子没有落盘,问道:“一路顺利吗?”

“嗯,没什么阻碍。”宋怡临点头,随手拿了个橘子,一掰为二,递给魏楚越一半,自己吃着另一半,“徐州那边都处理好了,不会有问题。”

“你受伤了?”

“皮肉伤。是我疏忽大意了。”宋怡临抬了抬眼,最后一片橘入口,问魏楚越,“你不吃,我可吃了。”

魏楚越笑着点头,宋怡临不客气的将另一半橘子吃了,听魏楚越问道:“这账房先生能一路逃至卞城,不可能只是运气好。是接应他的人有问题?”

“是,”宋怡临并无避讳,“没想到驿馆的小厮是来灭口的,一时大意了。”

“驿馆内只有一具尸体。”

宋怡临道:“他们很快就会在城郊找到驿馆小厮的。”

魏楚越了然一笑:“杀人的是驿馆小厮,打斗中小厮受伤逃走,可惜伤重,死在了途中。”这案子就此结了,不拖泥不带水。

宋怡临吃了一个橘子不够又伸手拿了一个:“哪儿的橘子,挺新鲜。”

“账簿呢?”

宋怡临从腰间摸出一本巴掌的小册递给魏楚越。

魏楚越粗略翻看了一下,扔到了一旁:“这就够了。下棋吧。”

宋怡临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魏楚越直起身来,看着宋怡临:“做什么,一局棋罢了,你家文先生还能跑了不成?就算跑了,我命人给你抓回来就是了。”

宋怡临一听文然的名字心里就痒得要命,更是一刻都不想多留,伸手将魏楚越案上的一盘橘子都收入怀里,一点不客气:“你不吃可惜了,都给我吧。”

魏楚越哼笑了一声:“瞧你这样子。”

宋怡临不理魏楚越,说走就走。

“钱还要不要了?”魏楚越提了提嗓子喊了一声。

宋怡临脚步不停:“我自己去账房取。”

“真是……”魏楚越摇了摇头,轻声笑了笑。

魏楚越又倒了回去,摸着手中棋子,端详棋局,连宋怡临都能一眼看穿的棋局,魏楚越却好似格外小心翼翼,久久不肯落子。

忽然,魏楚越抬了抬眼,站起身走到窗边,不多会儿一只白鸽落到魏楚越的窗棂边,魏楚越伸手从鸽子身上取下字条,喃喃地说了一句:“来得真快。”

魏楚越将鸽子放了,转身将字条烧了去,回到案前,黑子终于落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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