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回去后,元苔简单收拾了两个菜,快快吃完,撑伞走入了松阳雨幕,去了钱宅所在的城南。
他少来城南,忘了钱宅如何走,正准备问一旁的茶店老板,忽的伞面一震,似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砸中伞面的东西是一粒银质的弹丸,上镂有暗纹,从伞上落下来地上弹跳几下,滚进了石板路的凹槽里。
元苔俯身捡起弹丸,左右看了看,看到了自己身侧的常招待富贵人家的十丈楼。他抬头望向三楼窗口处,雨幕重重,只能勉强看到窗边人的侧脸。
元苔摇摇头:“还真是苦饥寒,逐金丸啊,好好的银子说扔就扔了……”
油纸伞面虽未被砸穿,但已经从被击中处延出了白色的裂痕,元苔大大方方的把银质弹丸放入了自己口袋中,只当是修伞的赔偿。
楼上的季洺秋把元苔的动作看了个十成十,一下乐了:“你这学生,倒是有意思。”他这次怕再烫着嘴,只抿了一小口,想起刚刚元苔抬头时从伞下露出的容貌,意犹未尽,“模样长得也漂亮。”
祖重南正喝着开水白菜,听了这话看了季洺秋一眼:“你要是敢打他的注意,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师父你可真是越来越不斯文了。”季洺秋这么说着,眼睛追着楼下那抹黛青色,一直到它消失在长街尽头。
祖重南啧啧两声:“我那话本里的登徒子,就是照着你现在这副模样写的。”
季洺秋收回目光说:“呦师父你又为了赚钱写新话本了?”
“叫《丹青缘》,卖得还不错。”祖重南有些得意。
季洺秋拿起筷子扒了两口饭,含糊不清的又说:“师父,你这小学生,叫什么名字啊?”
祖重南正等着徒弟虚伪的恭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叫元苔。‘青苔问红叶,何物是斜阳’的那个苔。”
楼下元苔捡了弹丸,问到了钱宅的位置,撑着伞正往那边走,就听街边有人叫他。
“小元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城南走啊。”
元苔扭头去看,是卖菜的菜农,笑着说:“李婶,看来今日生意不错啊,早早就收摊了。”
“可不是么!”李婶道,她手里挎着个篮子,里面放着扯好的几尺花布,“我家外孙女过几日就是百日了,来城南布行这扯点好的布料给囡儿做身衣服。”
“那还真是恭喜了。”元苔道了声贺,寒暄两句,找了个借口正准备走,就听李婶又说。
“小元公子,最近忙不忙啊?我刚经过路口客栈时,口渴的很,坐在大堂喝了杯茶,正巧听到那里的房客在问小二哪里能找到帮人写字的先生。”
有钱赚总是好的,元苔问:“李婶你可真是福星,我这几日正巧手上没生意呢。那客栈叫什么名字?”
李婶抬手一指:“喏,往前走个百步,路口的吉云客栈就是了。”
“多谢。”
那客栈里找人写字是个外乡人,姓李,叫李砌,是已逝的钱家老太太李氏的亲戚,按辈分,该喊李氏一声姑姑。
李砌已买好了纸墨,放在自己所住客房的桌案上。元苔随他上楼,坐在桌前拿起笔:“不知客人,要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