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忍九抱着枕头,披衣外出。
她敲响了华绍的房门,华绍还在批改公文,以为来人是章越也,他头都没抬,“进来。”
忍九推门而入,站在门口,还有些恍惚,“华绍,我睡不着…”
听到她的声音,华绍愣了一下,抬头望向门口。
她穿着白色里衣,同样颜色的外袍披在肩上,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楚楚可人。
她怀里还抱着白色枕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像是新生的迷路的小羊羔,没有一丝攻击力,柔和纯真又惹人怜爱,让人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心好像化了一般,柔软的一塌糊涂,好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他不敢相信,也不敢动作,怕惊醒了这美梦。
“小忧,来我这里。”他还是出声应她,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
忍九抱着枕头走到他面前,直接坐在他腿上,依靠在他怀里。
她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白皙纤长的手指紧紧攥着枕头,都将枕头揉出了褶皱。
华绍从她怀里拽走枕头放在桌上,怀中空落落的,她只能靠在他胸膛,紧紧地抱着他结实的身子。
“小忧,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华绍揉了揉她的头发。
怀中人“嗯”了一声,带着一丝奶音。
她分明没做什么,华绍却感觉有一只小爪子在轻挠他的心。
“没事,有我在呢。”华绍松开一只手准备去拿枕头,却被忍九拉住。
她像是惊弓之鸟,不顾疼痛地抓住他的手,眼神中似有祈求,“华绍,能不能陪陪我?”
华绍嗢咽了一下,心疼的厉害,他觉得他完了,他迟早要死在她手里。
他叹了口气,把手收了回来,将她公主抱到床上,“好。”
忍九弹指熄灭了烛火,抱着华绍不肯再松手。
华绍无奈,看了一眼被丢在桌上的枕头,只能上了床。
“你分明知道我不能碰你,干嘛还要这么折磨我,嗯?”华绍心里苦,又有点甜,连语气都带了几分打情骂俏的味道。
可是忍九却当真了,犹犹豫豫,慢慢凑近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华绍的呼吸被她打乱,气氛逐渐暧昧迷离。
不过他到底还是有理智在的,偏过了头,声音微哑,“你是想逼疯我吗?”
“华绍,我,我梦到左息九了…”忍九声音低沉,刚刚停下的颤抖又开始了。
暧昧的气氛消弭殆尽,瞬间降至冰窟。
“华绍,我害怕。”
“华绍,我们走吧,好不好?”她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华绍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感觉和十年前何其相似,一样的无能为力,绝望压抑,可是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留她一个人面对,除非他死!
“…好,等我们婚事操办之后我们就走好不好?现在武林盟还有一些事情,我尽快处理完,我们就走。”
“…好,可是天下之大,我们能去哪里呢?”天蛰教势力通天,如果左息九真要追究,他们能逃到哪里呢?
左息九会放过他们吗?忍九清楚地知道,不会。
“左息九不会放过我们的,华绍,我们”
“小忧,听我说,”华绍打断她,他多害怕她再一次抛下他,“听我说小忧,我们可以去西海。”
“听说西海有一座孤岛,上面不分四季开满了桃花。”
“如果,如果我们到不了呢?”
“和你一起的话,就算死在途中,我也甘之如饴。”
“华绍,对不起。”忍九突然想哭,在没决定嫁给华绍之前,她没想过活着。
她这条命是左息九的,她当时不做第二选择,这个旅程没有归途,是她自己决定的死路一条。
从她第一次见到覃泽之时,知道他与左息九有仇之时,她就私心不愿杀他。
覃泽想用她对付左息九,她又何尝不是想用覃泽来偿还左息九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