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笑盈盈的站起来,走了几步,迎到了门口,王夫人等见李青站了起来,也急忙跟着起身,跟在李青后面迎了出去,杨老夫人连称着“不敢当,不敢当”,在金蕊斋门口就要跪倒下去,李青急忙示意郑嬷嬷扶住了,笑着说道:
“杨老夫人不用客气,您是上了年纪的人,不必行此大礼。”
边说边笑着让着杨老夫人进了厅堂,杨老夫人恭敬的落在李青后面半步,让着王夫人、苏夫人等人,一起进去重新落了坐。
玉纹屏气敛声,规规矩矩跪在厅中间的垫子上,磕头行着叩拜礼,李青同样送了对赤金嵌宝镯做了见面礼,玉纹站起来,满眼好奇的偷眼打量着李青,水苏笑盈盈的上前,引着她坐到了秋月和文四小姐身边。
李青转过头,笑盈盈的和杨老夫人说着话:
“老夫人身子可还好?”
“好!从过了年,我就每逢月初到无着庵诊脉配药,到现在,好了不知道多少了,都是托了夫人的福。”
杨老夫人微微欠着身子,笑容满面的答着话,李青笑意更深了些,张大奶奶笑着接过话头,
“我们家老爷子也是逢月初就到寒谷寺去诊脉,苦寂师父每月给他针一次,又教了他套拳法,老爷子天天黎明起来打上一圈,这也不过两个多月,足痹之症就好了很多!这寒谷寺的医术真正是名不虚传!”
苏夫人抿嘴笑起来,指着张大奶奶和李青说道:
“夫人大概还不知道呢,她家老爷子腿脚利落了,就跑到了太医院,把周医正还有一帮太医好一通排喧,听说前些天,周医正带着一帮子太医去了寒谷寺,求着苦寂师父说要拜师习学,倒把苦寂师父烦恼得不行。”
“寒谷寺和无着庵那儿,等着诊病的人天天排着长队,苦寂师父哪有时候跟周医正纠缠这个的?这周医正也真是的,现放着……”
王夫人猛然顿住了,笑了起来,仔细的观察着李青的神情,小心的接着说道:
“现放着夫人这个医神,倒不过来求教,跑去找苦寂做什么?!”
李青轻轻笑着解释道:
“他前些天也来过了,我这一阵子身子不大好,实在没精神耗这份心神,就让他去找苦寂学彼此之长,没想到,这周医正竟带着那些花白胡子的太医去拜什么师!苦寂自己还没出师呢,哪里敢收什么徒弟,这周医正,也谦虚得太过了。”
文大奶奶陪着笑接过话头,
“太医院现如今可是谦虚得厉害,请到家里来,非诊过三五遍脉,不敢写方子,方子写下了,还要斟酌了再斟酌,改上不知道多少遍,稍稍有那么一点点不把握,就打发人去寒谷寺瞧病去。”
李青听了,眉头微微蹙了蹙,又极快的舒展开来,笑着说道:
“太医院和寒谷寺,本来就是各有所长,几位太医也是各自都有擅长之处,听说孙太医还是祖传的医术,这些都不是寒谷寺能比得上的,如今这样,太医们也是小心得太过了,也把寒谷寺推崇得太过了些。”
李青笑盈盈的说道,不露痕迹的转着话题,
“杨老夫人的脉案和方子我都看过了,这个夏天调理得很好,今年冬天只要注意着不要受了寒,再仔细些保养着,若不犯病,明年夏天再调理一个夏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了,老夫人这病,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受不得寒罢了,今天的菊花饼,也要偏了老夫人才好,我让竹雨给老夫人准备了杏仁酥,等会儿老夫人尝尝。说起菊花饼,今年庄子里的菊花开得极好,也不知道外面的菊花是不是也开得这样好,正好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了,要不,咱们去那边看着菊花,边吃边聊可好?”
众人笑着答应着,参差不齐的跟着李青站了起来,李青在前面引着,一行人转过回廊,往盈枝厅走去。秋月落到最后,殷勤仔细的照应着几位小姐,一路歉让着也跟着往前走去。
盈枝厅地势稍高,周围种满了各色菊花,厅后面古树成林,林中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各种各色盛开、半开的菊花,前面是一片坡地,直通着湖边,视野极为开阔,坡地上满是挤挤挨挨,种满了各色各样盛开的菊花,极是灿烂绚丽。
盈枝厅由四处大小不一的厅堂连在一起,四个厅堂互相通连又彼此独立,每处依着厅堂格局和外面的景色,放着一张或两张或圆或方或六角的桌子,桌子边放着的椅子较一般的椅子宽大很多,垫着松软的月白色素绫坐垫,看起来极是舒适,四厅或转弯,或相连、或宽阔处,都放着摇椅、单人榻、双人凳、上面都错落有致的放着些靠枕、靠垫、抱枕等物,看起来舒适而诱人。
李青让着杨老夫人等人,进了最东边的厅里。脚步微微顿了顿,回过身笑着吩咐林红敏和林红袖,
“这几处,你们都拣着你们喜欢的地方坐吧,让大家随意便好,不必拘礼。”
林红敏和林红袖微微曲膝应了,李青转身进了东厅,林红敏看着李青进去了,站定下来,也不理会众人,只管转头打量着四周,挑拣着自己喜爱之处,林红袖跟在林红敏后面,犹豫着是应该招呼其它几位小姐呢,还是应该跟着林红敏找自己喜欢之处坐着,林红叶和文四小姐低声说着话,停下来等着文大小姐和文二小姐。
其其格、玉纹和托娅年纪相仿,落到一处走着,进了厅子,绿蒿曲了曲膝,笑着禀报道:
“请各位小姐拣自己喜欢的地方坐着就是,夫人说请大家随意,不必拘礼。”
其其格拉着玉纹,转头惊叹连连的看着各处,商量着玉纹和托娅,
“咱们三个坐一处吧!你们看,这里好不好?唉呀,那里才好呢!还有那一处!那一处更好,就是那个地方,咱们去那里坐!”
其其格指着中间的那个伸进坡地最深处的厅子一角,厅子掩在枝繁叶茂的古树下,厅子里放着张黄花梨小圆桌,旁边只放了三把椅子,幽静而灿烂,其其格笑着拉着玉纹和托娅奔了过去,站在厅里,转身看着四周的景致,挑拣了处座位,正要坐下,林红敏已经紧跟了过来,上前半步堵在了其其格前面,微微昂着下巴,用眼角斜睨着其其格,带着十足的傲慢说道:
“我要坐在这里,你再去找别的地方!”
其其格眉梢高高的扬了起来,恼怒而不屑的盯着林红敏,利落的转了个身,闪过林红敏,坐到了椅子上,微微动了动,让自己坐舒服了,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想坐这里,就该早些过来,如今晚了,你也只好再挑别的地方去!”
林红敏脸色紫涨起来,托娅忙上前陪着笑拉着其其格,低声劝道:
“她好歹也比咱们小着几岁,咱们让让她就是了,我看,旁边那一处更好呢!”
玉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厅子边上,看看端坐在椅子上的其其格,又看了看满脸紫涨的林红敏,求援般转头四处看着。
秋月、林红袖和林红叶急急的奔了过来,秋月笑着上前,把林红敏往旁边拉了拉,低声说道:
“大小姐,这会儿,您可是主人,要替夫人招呼好这几位姑娘才是,旁边那一处,比这里还好呢,大小姐就让一让,坐到那一处可好?”
林红敏眼睛里闪过丝戾气,鄙夷的看着秋月,声色俱厉的训斥道:
“一个低贱的奴婢,竟敢教导起我来了?!你是什么东西?!”
林红叶眼睛里闪过丝震惊,急忙推着林红袖往前去,林红袖惊醒过来,有些仓惶的和林红叶一起上前,两人一人一边,拉住林红敏的胳膊,把她往外拖去,林红叶边拖着林红敏往外走,边笑着说道:
“我正到处找妹妹呢,你快跟我去看看,那边那些树下面放着的菊花,竟有本金万玲,还有喜容、都胜,有上说的龙脑!可都是绝品!你快陪我去看看,是真是呢,还是我看花了眼,我竟不知道,平阳府里竟然有这几本菊花,若真的是龙脑,我可要讨两株回去。”
林红敏被拖了出去,秋月怔怔的站着,看着林红敏转个弯,看不到了才转过身,面容已经沉静下来,微笑着招呼着托娅和玉纹坐下,水苏匆匆赶了过来,秋月示意她留下来侍候着,才转身出了厅子,引着文家几位小姐坐了下来。
水苏低低的和一直侍候在旁边的小丫头说了几句话,一个小丫头悄悄的退下去找琉璃去了。
秋月陪着文家三位小姐坐在了中间的厅子间里。厅子间里一时安静无声,小丫头来回穿梭着端上菜来,秋月微笑着,轻声给文家几位小姐解说着菜品,说着些闲话,林红叶笑语盈盈的和林红敏说着菊花,品评着菜肴,林红敏渐渐散了怒气,也跟着说笑起来,其其格只管和玉纹说着话,把自己喜爱的菜品都推到了玉纹面前,大家慢慢吃着菜,笑着说着话,渐渐又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