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在一旁等得不耐烦,朝赛杜康大声道:“喂,红花雪莲已经给你了,你的酒怎么还不给我们?”
赛杜康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道:“如果你们能再为我办到一件事,我整个屋子的酒都是你们的!”
“什么?”杨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见识过赛杜康的视酒如命的,要他一坛酒就像割他一块肉一样,要了他整屋子酒,那他简直不用活了。杨过心想:“这老家伙,不知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当下笑道:“严老前辈,是不是又想骗我们给你采些什么仙花仙草?然后拿了东西就耍赖?”
“谁骗你了!”赛杜康正色道,“我严馥对天发誓,刚才说过的话一字算一字!如有反悔,天诛地灭!”
萧峰见他说得真诚,又白发苍苍的很是可怜,心想就算他不以酒相谢,能办到的事也该帮他办到,于是问道:“要办何事?请前辈言明就是,如能办到,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萧大侠果然是爽快之人!”赛杜康眯着眼睛道,“可是我得事先言明,如果你们办不到这件事,连一坛酒你们也休想得到!”
阿紫怒道:“你这老头儿!刚才不是说好了给你红花雪莲,你就给我们一坛桂花陈酿吗?怎么出尔反尔?!”
赛杜康凄然道:“我四十六年的心血,成败在此一举,如能成功,我当倾我所有相谢,如果不成,我也没命再等四十六年了,就让这些酒把我烧成灰烬吧,反正我也早该死了!”
杨过和萧峰越听越心惊,不知道这赛杜康要办的是一件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竟和性命相关。杨过和赛杜康相交两年,知道他虽然有时为了酒而出尔反尔,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并不是什么奸邪之徒。当下向赛杜康拱手道:“严前辈,请你放心,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合我与萧兄之力,恐怕世上`我们办不到的事也不多了。”
赛杜康摇摇头道:“此事绝不违背侠义之道,但两位武功再高强,也只能帮上一点儿忙而已。”他忽然盯着阿紫道:“最终成功与否,我看还得依靠这位小姑娘。”
“我?”阿紫吃了一惊,继而瞪圆了眼睛道,“你这老头儿!是不是老糊涂了?放着两个绝世高手不用,而要我去为你买命!我才没那么傻呢!”
赛杜康冷冷地道:“买不买随得你,反正我也不敢逼三位。”
萧峰忙道:“小姑娘口无遮拦,前辈莫要见怪,要办何事?还请前辈吩咐。”
赛杜康看看三人,忽然一揖到地,“无论成功与否,老朽先谢过三位。”
萧峰与杨过忙上前相扶,赛杜康又问阿紫,“那姑娘也是答应了?”
阿紫看看萧峰,小嘴一抿道:“我姐夫答应的事,也就是我答应的事。”
“好,好。”赛杜康喜形于色,“请三位屋里坐,我打点好东西,你们就送过去。”
阿紫奇道:“送过去?你要我们办的事就是送东西吗?”
赛杜康点头道:“没错。”
杨过也觉奇怪,问:“送什么东西?”
“送一坛药酒。”
萧峰更是奇怪,问:“送到哪儿去?”
“就是这山的后面,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北走,大概三里路左右,有一个山谷的入口,谷旁的石头上刻着‘遗恨谷’三字,谷里有一间小屋,你们只要把这药酒送给这屋里的主人,让她收下就行。”
三人互望一眼,心想这有何难?
阿紫眼睛一转,道:“这酒里一定有剧毒!”
赛杜康凛然道:“我严家祖祖辈辈从不会酿毒酒!你要是不相信,等会儿我先喝一杯,再让你们送过去!”
萧峰见严馥语气激昂,寻不到丝毫说谎的迹象,心里寻思:“不是毒酒,那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如何与性命相关?”
杨过深知严馥为人,当下道:“阿紫妹子心直口快,严前辈莫怪。酒是不必试了,晚辈与前辈相交两年,深知前辈虽然视酒如命,但绝不会用滥三流的手段去害人。”
赛杜康看看阿紫道:“这位姑娘答应帮我办这件事,老朽唯有感激不尽,纵使要我陪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何况是言语冲撞?”
四人进屋里坐下,杨过忽然想起赛杜康先前的话,不禁问道:“送一坛酒到三里外的地方,好像并不是什么难事,前辈为什么要等四十六年?”
赛杜康无奈地叹了口气,“红花雪莲四十六年才开一次花,这药酒要和着红花雪莲服下才有功效,四十六年前我错失了一次机会,唯有等到今天了。”
杨过想起自己与小龙女的十六年之约尚且如此难熬,赛杜康等了四十六年,真是无法想象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杨过忽然对他同病相怜起来,问道:“那山后屋里之人是前辈何人?前辈为什么要送药酒给她?”
“她是我妻子,四十九年前因我之故,她身中寒毒,每天午时,全身有如针刺般疼痛,疼起来时,她全身痉挛,痛苦万分。”说到此处,赛杜康双目微红,声音咽哽,“她痛苦的叫声我听了四十九年了,每一次都听得我撕心裂肺,我发誓一定要治好她的病。她的病也不难治,药酒我会酿,只是红花雪莲四十六年才开一次花,而且开在那天山最高最险之处。四十六年前,我还只有二十几岁,在滑溜溜的冰山上,冒着掉进万丈深渊的危险,我施展轻功,花了三天三夜爬上天山的最高处,终于采到了红花雪莲,可是……唉……”
“可是怎么了?”阿紫忍不住问道。
“我把药酒和红花雪莲送给她时,她连我的面也不肯见,后来我只得央人替我送去,她却看也不看,把整坛酒径直扔了出来,摔个稀烂,红花雪莲她当着那送酒人的面拿去喂鸟了。四十六年之后,我是没有力气再采那红花雪莲了,只好劳烦杨大侠去采,对于杨大侠来说,只要知道红花雪莲的所在地,采摘只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杨过道:“倒也不是很轻而易举呢,那冰山确是很滑,不过为了一坛百年陈酿,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
阿紫道,“你妻子是不是神智不清?还是不知道这酒和花能治她的病?”
赛杜康痛苦地摇摇头,“不,她是恨我!她宁愿每天受千针锥心之痛,也不肯原谅我!”
萧峰和杨过互望一眼,心想不知这赛杜康做错了什么事,竟让他的结发之妻如此恨他。看着赛杜康痛苦的表情,想必往事重提一定让这白发老人更痛苦,两人虽然很想知道,但还是忍着没问出口。阿紫可不管这么多,她冲口而出道:“你做了什么错事?让她如此恨你?”
“我做的错事太多了,她一次次地原谅我,而我却不知悔改,最后她终于恨我入骨,再也不肯原谅我……”赛杜康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往事我羞于启齿了,我太对不住她,只求三位想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