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
当僧众人头落地,鲜血喷射毫无阻隔的落入了屏障之内的土地上,沁入泥土里,并沿着土地坑洼的痕迹肆意游走,本该出现的血色梵文却并未出现。
持刀的禁军呆呆的望着这最是正常不过的场面,却因为连日的不正常而迟疑了起来,有睿智者,试探性的伸出手中的屠刀,自屏障上戳去。
意料之外,亦是意料之中的,染血的屠刀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屏障,丝毫不陨。众人面面相觑,下一秒便见有禁军手中的屠刀一丢,长着嘴儿就往身后喊去。
“头儿,屏障好像消失了!”
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钱忠,听到呼喊声猛然睁开了双目,抄起手边的兵器,大步走向屏障面前,望着脚下血水肆意横流的模样,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头,你看。”钱忠身旁的禁军,直接用上前两步,身体毫无阻碍的便进入到原本属于屏障之内的土地上,他甚至还大胆的朝浮屠塔多走了几步,丝毫不见有任何损伤。
一切已无需解释,钱忠便已明白,“来人,速去禀告陛下,屏障已失。”
“遵命,首领。”禁军之下,自有人领命而去,钱忠环顾众人,沉声发令,“众禁军听命,将这塔团团围住,在陛下到来之前,不容有失。”
“是,首领。”多日来的第一个发现,让原本神色萎靡的众禁军顿时有了兴致,众人速度也是快,不多时便已经人首分离的僧众清开,并将浮屠塔团团围住,刀刃出鞘,杀气外泄。
而得到消息的明昭帝,此时已经顾不得帝王的威严,让人通知国师的同时,自己亦是一路小跑而来,毕竟进入生命倒计时的明昭帝,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针毡。
当明昭帝看到原本无法靠近的浮屠塔,此时已被禁军重重围住,下意识里,他便望向嗔予,待见嗔予双眉紧皱,原本已开始激扬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国师,你怎么看。”
嗔予此刻只觉脑袋都要炸开来,他费劲心思,百般谋划,却没有料到,就在其眼皮底下,嗔远竟都可以将佛子带离,那可是已经灌注琉璃骨,成就琉璃肉身的佛子,就这般消失了,更甚者,竟无人知晓那佛子究竟是如何消失的。看来当年师傅对他,亦是留了一手,嗔予此时,只觉脑袋中,一阵阵抽痛。
“陛下可知,这迦南寺可有密道?”
“这……,国师不知,朕又如何知晓。”明昭帝有些愕然,不知嗔予忽然提出这等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所为何事,他虽知晓,这迦南寺乃是太祖一手监制,可于皇家秘闻之中,并无迦南密道传闻。
“佛子已去,金身已不在,没有舍利维持的屏障自然形同虚无。只是这迦南寺中如今可谓十步一哨,竟然人生生再尔等眼皮底下失去踪迹,贫道自是好生佩服。”嗔予略带嘲讽的声音,瞬间将明昭帝震得把持不住身形,还是其身后的颜总管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住,明昭帝这才堪堪稳住身形,只是即便如此,却依旧挡不住他瞬间惨白的面色,还有不自觉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此时的惶恐。
“国师,你可是是说,如今这浮屠塔内已无琉璃金身,那朕,岂不是……”
“确实如此,时也,命也,如今金身已不在,怒贫道已无能为力。”嗔予朝明昭帝微微一躬身,丝毫没有顾及明昭帝已沦落崩溃边缘的情绪,转身便往回走。他现在需尽快赶回摘星楼,借助星罗演算来推演佛子如今所在,佛子年幼根本无法控制琉璃肉身,他必须乘此良机,若等其舍利之息收敛入身,只怕到时即便是星罗演算也无法推算其位置。所以嗔予当下没有任何的犹豫的转身便走。
可是……
就在明昭帝想要阻止嗔予离去时。忽,耳边轰鸣不断,明昭帝只觉地动山摇,身形顿时一阵摇晃,根本把持不住的就往地上跌去,只是这次,颜总管再想护住明昭帝已是不能,唯有再其跌落之际,先于陛下落地,挡在了明昭帝身下。
而嗔予顿时身形一提,悬于半空之中,清楚的看见迦南寺向外蜿蜒的一处,已成塌方之状。他眉头轻皱,面色阴沉的望着那塌方之初的位置。
“师弟,既然到了,何不现身一见。”
“阿弥陀佛,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你我如今各走一方,还是勿要以师弟相称,贫僧承受不起。”嗔远一声佛谒,身形显现,只是二人再度相见,只怕任谁也不会再相信,这一个面若少年,一个老态龙钟,乃是同卵双生的兄弟。
便是嗔予,看到嗔远如今模样,也是不由一愣,随即仰天猖狂大笑,“好一个护塔僧,好一个佛子,不想你也有今日,那剖心挖骨的滋味可是好受,当日你与师尊是如何对我,如今我便一笔一笔的还回来,师尊呢!难道到了此时,他还敢不来见我。”
嗔远望着嗔予,满目伤痛,一脸怜悯之色,他没有想到嗔予的积怨如此之深,也想不明白,为何嗔予不愿放下。“阿弥陀佛,师尊已然圆寂,身化琉璃,”
嗔予一愣,眼中恨意暴涨,少年般面容已扭曲置狰狞,“死了,宁愿选择去死也不肯再看我一眼,看来师尊对贫道这个徒儿可是失望至极,这便正好,既然他不愿看我最后一眼,我便要让天下佛宗为其殉葬,以全当年的师徒情分。”
嗔远一愣,一副陌生模样的望着嗔予,虽知晓其深陷当年魔障之中无法自拔,可是未曾亲眼相见,他始终不信当年那个与他无二的少年会变成如今这帮模样,偏执,阴鸷。
“大哥,当年若你执念于浮屠,为何不曾与我提及,你我同胞兄弟,贫僧自会拱手相让。”
到了现在,嗔予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面对于嗔远这种天真至极的话语,嗔予只觉讽刺异常。“哈哈哈,你错了,至始至终我要的都不是护塔僧的身份,而是琉璃金身,凭什么我等皆做垫脚石,而让九之数,成就金身,凭什么不能是我,你当是以为师尊为何不愿选我为护塔僧,也只有你,又痴又傻,才会到如今都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