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剧要有戏剧冲突、要有张力,观众才会愿意看,可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
李家明无意成为故事里的人,更无意成为一个传奇,把自己和二伯那六间店面捣腾出去了,脑袋一缩继续当他的好哥哥、好学生、好老大。
可有些事,你既然开了个头,就不是你不想再掺和,就能逃得掉的。
因为种种原因,生意利润高、又急需店面的几个老板租到店面后,确实赚到了预想中的国庆节红利。整整一条街,就李家明他们那一排店面,还有乡政府门口那七八个店,剩下的都是手脚架或是货物卖不起价的地摊,曾宁生、林全保他们数钱都数得红光满面。
可随着街上竣工的店面越来越多,由李家明炒起来的店租却没往下掉,还维持在开价七百块钱一个月,稍偏点的都开价四百以上。服装、鞋子、摩托车这些都是利润高的货物,曾老板、林老板他们也不在乎店租高一点,可那些卖南杂百货的老板,如何承受得起如此高昂的店租?
既然承受不起,那就不租呗,砍头的生意有人做,亏本的买卖是没人干的。
不是每个在街上做铺面的人,都在街上做生意,即使本人做生意,可看着空置的店面有人问没人租,这心里能好受?一天、两天,一星期、两星期,眼看着店面总是租不去,店主们终于慌了神,店面租金突然跳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店租从七百块钱起拦腰一斩,跌到了开价才三百五十块钱。
还是高了,虽说这两年经济展速度很快,但消费能力就摆在那,这是一个国家干部每月工资,都不过三百多块钱的年代。崇乡只是个小集镇,比不得城市里人口多,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如何承受得起三百块钱以上的店租?
那就再降,偏一点的店面月租从三百五十再跌到二百五。可人追涨杀跌是天性,那些小生意人见店租还在跌,即使能承受得起都不出手了。现在开店能赚点钱,有省下的店租多吗?
按说这事跟炒店面的俑作者李家明没关系,他的店都租出去了,而且都是签了协议的,可事实上关系大得很。
生意人都会算账,不会算账的人也做不了生意人,眼看着街上的店面店租直线跳水,李家明签下的那两个租客后悔了。五百与二百五的巨大差距,而且是三十六个月每个月都要付出的代价,足以让他们忘记当初是如何高兴租下的。
林全保、曾宁生无所谓,他们卖的衣服、摩托车利润高,何况他们都是将店子扔给老婆,自己去了跑李家明给他们
指的财路;卖鞋子的余老板经过李家明一解释,也多多少少心理平衡了。这的地段好,国庆节生意忙不过来,充分证明了这是黄金地段,而且楼上还有三十块钱一个月的房间住,平时铁门锁着的走廊还可以当仓库。
可当初便宜了他一百块钱店租的陈和生还是后悔,就如当初李家明给他分析的那样,他一个卖生资的,确实不应该往黄金地段挤。国庆节的时候,旁边店里的生意都忙不过来,他这门可罗雀,偶尔有两三个顾客,都是买点菜种之类的。
租下这间店两个月来,陈和生算了下账,扣掉店租非但没赚钱,反而贴了两百多块钱进去。这可真让他着急上火。这离生资生意旺季可还有三四个月,难道就这么一直亏下去?陈和生知道李家明只负责谈,可钱却是进了他二婶的口袋,他也就瞄准了他二婶,想重新谈店租。不说比其他店面更便宜,最起码也不能贵太多。
二婶是个要面子的人,何况陈和生又是远房的亲戚,被他磨了两次后,苦恼道:“家明,怎么办啊?和生来讲过几遍了,街上的店面也开始降价,要不我们也少一点?”
李家明在金妹递过来的小本子上签了个名,递还给这兴高彩烈的小值日生,无奈道:“二婶,他想降多少?一百还是两百?降不得的,哪怕让他毁约,我们都降不得。”
二婶是个要体面的人,以前穷还年年给大伢、二伢茶钱,现在有钱了更怕别人说她了财就不认人。何况和生说的也有道理,街上的人都降,就自己一家不降,好象是有点过分了。
“家明,街上几家谈好了的都不租了,我们要是不降,会被人骂死的。”
骂就骂呗,反正半年房租到手了,爱咋咋的。当初跟他说,他不听,还总拿亲戚关系说事,要不是怕他胡咧咧自己家有了钱就不讲亲戚情谊,自己才不愿意把店租给他呢。当然,这话李家明可不敢跟二婶说,免得又被她关起门来责骂。
“二婶,不能给他开这个头!要是我们给他降了,余老板那怎么办?转租林全保店面的游老板那又怎么办?
要是这次我们降了,以后他们一觉得店租高了,就跑过来闹,我们还要不要活啊?当初和生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跟他讲过,他做的生意利润不高,没必要租这么好的店面,是他自己不听的。”
李家明刚说完,满妹又跑了进来,手里也拿着个小本子,“五哥哥,我洗完碗了,没有摔破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