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头的儿子,最后吴天安排在区里最好的学校,进了最好的班级。
张夫人虽然对吴天有意见,但一码归一码,就孩子读书这事,她提出要感谢吴天。
她问我:“董乐,你跟吴天关系走的近,你帮我问问,就我儿子读书这事,该给他表示多少感谢费”
我说:“这种事,不好问,跟进庙许愿一样,施主随缘。你表示心意,没有标准。”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表示多少?”
“算了,我还是帮你问问吧。”
我向吴天转达了张夫人的心意,他说:“请吃饭可以,钱就算了,绝对不收,大家都不是外人。”
这话听起来,的确是不收钱,高风亮节,仗义耿直,可他到处“借钱”,又算怎么个事
我把吴天的意思又转达给张夫人,她说:“这样看来,他借张扬的八万,是不打算还了。我觉得,下来还是给一两万感谢费算了,一码归一码,别到时候把八万算成感谢费了。晚上火锅店请他吃饭,你和程静也一起来啊。”
到晚上,吴天一个人来的,张夫人问:“吴哥,嫂子呢?不是让你把她带上么?”
吴天说:“她今晚有其他安排,不管她。你们这火锅店,生意不错啊,给蓉城火锅增添了新的色彩,口碑好,前景不可限量。”
张教头说:“全靠兄弟姐妹捧场,按照我的设定,这火锅店口味偏麻辣,定位的客人就是年轻人,以后你们要多介绍客人过来哦。”
张夫人说:“行了,今晚不是让大家拉客户的。为了我家那小子读书,吴哥费心了,感谢吴哥。”
吴天摆摆手:“客套话就不说了,不是外人。反正你儿子即将就读的那个班级,同学家长都是区里有头有脸的人,不夸张地说,非富即贵。无论他以后学习成绩怎么样,认识结交这些同学,对他以后的路,应该会有好处。董乐,你儿子过两年也该上小学了吧?怎么考虑的”
我说:“目前,孩子的户口还在农村。我想把户口转回来,然后在城里读书。”
吴天说:“不用转了,以前我们跟教育局领导吃饭的时候,不是已经跟他们提过了么?领导答应直接去读就行了。”
程静说:“算了,谢谢吴哥。这两年孩子读小学的政策,一年一变。况且说实话,万一等到后年,教育局领导调离了,那就不一定了。直接把他的户口转到城里来,免得麻烦。”
吴天点点头:“也是。今年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为了孩子读书,还真费劲。教育局长在开学前半个月,把电话号码都换了,就是为了躲避关系户。前两天有个人,孩子户口没在区里,托关系找到我,塞给我四万,说只要能让他儿子上区里最好的小学,还要感谢我。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他,把四万退给他了,我没必要什么人都帮吧?关系和人情,用一次就会少一次。”
众人点头附和。
没多久,程静和张夫人吃完,手拉手逛街去了。
话题跟着转变。
张教头说:“吴哥,你那辆车挺拉风的,适合你的气质。现在陆巡卖的贵不贵”
吴天十分坦然:“哪里,我从公司分包项目,这车算公司给我配的吧,工地上跑起来方便。不贵,首付三成。”
还是那样,一桌人喝酒,往往点到为止,而三四个人互相劝酬,很容易醉。
吴天双眼微眯:“董乐,我觉得最近你好像没怎么陪我喝酒了,怎么回事?”
这问题,不好回答,我不能说因为大家对他有看法,所以我有意疏远他。
得岔开话题,我说:“吴哥,你最近又买好车,又泡美女,我感觉跟不上节奏。”
“哈哈,别提了,小美女被张扬抢了,我心里那个不爽。”
张教头摊摊手:“吴哥,我相信你不会往心里去的。”
吴天说:“我还真往心里去了。最近遇到的人和事,让我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一个人的时候,我仔细想了想中国朝代兴衰,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什么意思?”
他意味深长地说:“中华上下五千年,值得深思的历史,从周朝开始。这三千年出现了不少可歌可泣的人和事,但更多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平民百姓。为什么因为只要日子混的下去,人就会得过且过。你们有没有想过中国历史上的乱世”
张教头电话响起,走出去接电话了。
我问:“每个朝代更迭的时候,不都是乱世么?”
吴天说:“这些都比较短暂。盘点一下,中国历史上最混乱的,应该有四个时期。”
“你说说看。”
“回顾华夏大地,曾经满目疮痍。一是春秋战国,就是你比较喜欢的东周时期,长达五百多年。二是南北朝,穿插着五胡乱中华,一百多年。三是五代十国,七十多年。最后是民国那会儿的军阀割据,老袁死后,也折腾了十多年。”
“混乱的时间越来越短,挺好的,有什么问题”
“我想说的是,治世也好,乱世也罢,从古至今,人都离不开一个“争”字。只是治世暗流涌动,没那么明显。所以我更乐意从乱世着眼,在如今的太平盛世,想想那些你争我夺的历史画面,赤裸裸,血淋淋,更容易激起人的争夺之心。以前我觉得人生三大乐事是“开卷读书,闭门修禅和一语济世”,后来我发现,自己没实力,根本没人鸟我,与世无争,终将一无所有。这个世界规则太多,很容易磨灭斗志,所以,我们都需要激起自己的血性和狼性。现在的年轻人,成长环境过于安逸舒适,出社会以后压力又过大,完全看不到男人该有的特性,没个男人样。从当下很多偶像明星就可以看出,心态越来越娘炮。”
他的眼神冷峻而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