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夜半无人，我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从认识吴天之后，几乎见过他所有朋友，这些人看起来曾经跟他很熟，可最终好像都成了点头之交。这是为什么呢？难道真是吴天人品问题那我也多半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看样子，很快也会对他敬而远之，成为点头之交。那我这样半夜跑出来当司机，图个啥

都说出社会以后，人的圈子会越来越小，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毕业九年后，我依然没有交心的新朋友。判断标准很简单，如果我遇到事情事情需要用钱，比如设计项目需要交保证金或者垫资，除了找张教头外，就只能让程静回娘家，跟她爸妈开口。其他的朋友，没人会搭理我，越想就越觉得泄气。

拦了辆出租车，我就问了司机一句，打算开到几点，结果引来他的喋喋不休。唠叨他们公司如何黑暗，规费如何过分，竞争多么激烈，生活艰辛，不敢休息。开久了，前列腺也出了问题……

他们这行也要分三六九等的，如果让他去给首长开车，就不会牢骚满腹了，可首长不需要那么多司机，岗位有限。跟我们一样，只有百分之二十是正规军，剩下的百分之八十，都只是为了吃饭。

三十多岁，熬夜很难受，第二天快中午才起床。

直接来到火锅店，张教头正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打着。

我问他：“搞啥呢？”

“我想了想，得弄个租房合同，签字交给小美女。我真是百密一疏，虽然租房的事，我老婆不管，但几套房子的水费和电费，如果欠费，留的都是她的电话。昨晚她收到水费缴费通知，问我那房子租给谁了，怎么不知道交水费还说这两天她要去几套房子巡视一遍。”

“不是我说你，玩玩就行了，这段时间，你有点过头了。在以前，你对小美女，这叫专席之宠，但记住，宠过必骄，骄必生乱，牵着你鼻子走。如果你老婆去那房子见到小美女，连个租房合同都没有，你就等着穿帮吧。”

“就是啊！今天上午本来要请你帮我弄一个，结果你半天没来，我只好自己弄了。你帮我看看，合同有没有问题。”

很多人都会遇到赶工，但张教头平生就没赶过什么工，一直从容洒脱，好不容易赶次工，居然是为了这破事儿。

我看都没看：“不用看，你想想，就算合同有问题，凭你老婆那文化水平，能看出来么？你随便拿个合同，只要把标题改成租房合同，都能把她糊弄过去。只要签了字就行。”

“那倒是。我这是紧张了，自己吓自己。”

我说：“这段时间，店里好像没什么需要我干的，区里设计项目也不多。我想了想，还是找个班上着，我这情况，随便去个设计单位，每个月万儿八千还是有的。在这儿混着，不是长久的办法。”

“上什么班，下来再说吧。好了，我先拿去打印签字了。”

坐在店里，大白天无所事事，满身不自在。

下午，张教头打电话过来：“你在店里吗？”

“在。”

“你去帮我接下儿子吧，他在读幼小衔接班，今天叫我去接，忘了，现在走不开，你懂得。老师把电话打到他妈那儿，她在做美容，也走不开。只有靠你了，孩子他董叔。”

我冷冷地说：“别说了，你们两口子都在忙正事，把地址发过来。给你接到那儿”

“就接到店里吧，我让他妈做完美容来接他。晚上请你在家里吃饭，我让阿姨安排了，最近老是说我不对劲，一回家就审我。你们在的话，她应该就不会没完没了了。”

挂掉电话，我在心里笑自己：帮他两口子和稀泥，给他们接孩子，我这算什么跟班、小弟还是奶妈

下午张夫人来店里接孩子，总觉得她看起来有点别扭，可说不出哪儿别扭。

结果回到张府，她对程静说说：“脸上打针了，隆鼻加嘟嘟嘴，好看不？”

程静不置可否：“多少钱呐？能管多久？”

张夫人低声说：“一万八，我管半年没问题。保密啊，我跟张扬说，只花了三千。”

张教头从屋里走出来：“败家娘们儿，学人家打什么瘦脸针，抽疯啊？”

“我还不是想漂亮点，让你少出去鬼混。”

“怎么就鬼混了，信口开河。”

“这种事，两口子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不用证据我就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在外面乱来。”

“懒得跟你扯，吃饭。”

果然，一顿饭吃下来，张夫人没审问他。

晚饭后，张夫人和程静看着连续剧，边看边讨论，看到女主角被欺负，居然会眼眶发红，相当投入。

张教头看似在一旁玩手机游戏，其实我知道，他是在跟美女聊天。

最开始，他是用社交软件聊天，可容易被发现。有段时间，改用支付宝聊天，但也不能老是盯着支付宝。到最后，干脆邀请美女一起玩游戏，心猿意马，主要是聊天。张夫人每次看到的，都是游戏界面，隐蔽性相当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