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侧门走出了议事厅,脑袋里满是罗德坦诚相告的那些让我感到无比困惑和自责的话语,嘴里喃喃着:“......到底该怎么向凯尼和班吉尔解释呢......更麻烦的是那个兵团总统领达里斯.扎克雷......”
只顾埋头行走的我甚至没有注意到附近有人已经久候多时了,直到有个毫无存在感的家伙主动对我发话:“中央第一宪兵团的提尔.托德分队长,你在议事厅里面的时间实在有些太长了。”
一个身着墙教黑色长袍的中年神父正在从另一条走廊不疾不徐地向我走来。
“愿三位女神保佑我们!”我敷衍道:“敢问这位神之使者如何称呼?找我何事?”
“我是城墙教会东部教区的枢机主教,尼克司祭。受罗德善主的委托在此等候托德分队长。”
“罗德....善主?”
“所有愿意为教会捐献财物的神之子民都是我们的善主,愿三位女神保佑他们。”
“说起来,如果是那些没钱捐给你们的穷鬼们,神也会保佑他们吗?”
“神会保佑我们所有人,那神圣的墙壁就是她们意志和奇迹的体现!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神只需要凡人无私的侍奉和真诚的祈祷。”
“祈祷的事情交给尼克司祭就好了吧!请问,在下有什么事情可供侍奉?”
“准确地说,是我要问托德分队长:在下有什么事情可供侍奉?”
“嗯?”我挠了挠头,疑惑地自言自语道:“罗德没跟我说过这个事情啊.......这是搞的什么鬼?”
“此地鱼龙混杂,我们还是换个方便的地方说话吧。”
“王都哪里有什么不鱼龙混杂的方便的地方?”
尼克司祭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方便的地方,请托德分队长跟我来。”
........
这个尼克司祭比我想象之中还要能喝,当我略带醉意地跨出那家酒吧的门槛时,赫然发现班吉尔正等在门外。
“提尔,你居然去了那么久......让我找得好辛苦啊!”
“班吉尔......不好意思,我有点喝醉了......”我故意踉跄了一下,让右脚被门槛绊倒,顺势向班吉尔的身上倒去。
班吉尔温柔地接住了我,然后搀扶着我走向马车。“你不是对自己的酒量很有自信吗?居然喝不过那个墙教的家伙........”
“谢谢.......”
“停下!你的手在往哪里摸呢?!”聪慧如她,应该已经意识到我在借着酒意装腔作势了。
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辩解道:“呃.....我的手.....怎么了?”然而这无力的辩解并没有什么作用,连话都还没说完我就被猛地扔进车厢里。
班吉尔气鼓鼓地关上了车门,一脸严肃地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酒喝多了.....我的手......不受控制了。”
“我不是要问你的手的事情!”
“那就是想问摄政王大人交待我的事情对吧.......先让我想想应该要怎么说才好呢......”
“摄政王......大人?”班吉尔已经感觉到我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了。
“.......凯尼的梦想......我们的憧憬......不过都是空中楼阁而已。而且......我不该......”我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罗德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提尔,你的表现......好反常啊!”
“罗德什么都跟我说了......”
“你居然完全相信罗德的话?父亲从前告诉我说那个政治世家的老油条可是操弄人心的专家啊!”
“我也不愿相信......可是,我从心底里知道,事实就是如此.......”
班吉尔凑到我的面前,轻轻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泪水,这反而让我的眼泪更加难以遏制。
“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也不知道从那里迸发出的勇气,我紧紧将面前那朝思暮想的美人拥在怀中。班吉尔愣了一下,试着挣开我的双臂而徒劳无功,她的惊讶的表情中似乎还带着些许顺从。那诱人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正想要说些什么,我则义无反顾地亲了上去。
就算待会儿被班吉尔削掉后颈我也认了!
.......
班吉尔噘着嘴,侧身向我伸出右手,手心朝上,一动不动。
“嗯?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说过......什么来着?”
“想要我的初吻,光凭花言巧语可是不够的!”
我挠了挠头,然后单膝跪下,把随身工具包里的那只脏兮兮的布娃娃小心翼翼地递到班吉尔的手上。“这是我从托罗斯特的战场上带回来的......小小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为什么你会随身带着这个?我早就不碰这些布偶玩具了,看到它们我就不禁会想起那鸟笼一般的家。”
虽然我早就知道班吉尔不会喜欢这个礼物,但语言中的一股失落之意仍是无法掩饰:“确实......贵族的大小姐才不会稀罕这些......当年妹妹哭着说喜欢跟这个一样的布娃娃的时候,我却无法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
“听起来好可怜呢。”
“然后,有一个我很讨厌的家伙买下了那个布娃娃,送给了妹妹。”
班吉尔赌气似的问道:“原来你的妹妹这么受欢迎,那她哥哥怎么就这么惹人讨厌呢?!”
“我确实很惹人讨厌,特别是当我抢走别人送给她的布娃娃,然后一把丢进地下街里那条又大又深的臭水沟里的时候......”
班吉尔稍稍拍了拍刚刚收到的礼物,发现上面的污渍并不是简单的拍打就能解决的,接着说道:“明白了,我收下这个来自战场的礼物就是了。如果这个布娃娃被扔进臭水沟里,你也会很伤心对吧?”
我用力点了点头,直到班吉尔有些勉强地把礼物收进随身工具包里。
“是凯尼让你来找我的吗?”
“是我主动要求来找你的,你在议事厅里待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长,最后我们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在那里了。”
“罗德对我说了很多事情......”
“关于罗德的事情,等到阿克曼队长那里再一起说吧。现在,我只想说点关于我们的事情。”
“亲爱的,我们的事情你说了算。”
“如果你不打算惹我生气的话,有一些贵族的礼仪是你必须知道的。你首先要学的事情就是关于接物的礼仪!”
“啊?这也有规定?”
“第一:和女士接吻之前只能牵着对方的手,而不是把对方搂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明白了。”
“第二:接吻的时候,如果女士没有......主动伸舌头的意思,男士绝对不能主动越界!”
我的脸猛然一红,弱弱地答应道:“下次不会如此无礼了。”
“最无礼的事情才不是这个呢!接吻的时候......你那个......下流的玩意......变硬才是!!”班吉尔的脸也涨得通红,看得出来她的贵族礼仪课程学得不错,但第一次的实践经验似乎与她的想象差距颇大。
......
中央宪兵总部-执行部部长办公室
我刚刚推开隔音门,凯尼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总算回来了吗?你们二个......满面春风的是什么情况?”
身后的班吉尔抢着说道:“托德分队长离开议事厅以后,未经报告在地下街北区某个喧闹的酒吧私下密会城墙教会东部分区的枢机主教-尼克司祭。”
“哦,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现场过于嘈杂,听不清。但是托德分队长似乎情绪不太稳定。”
凯尼似乎十分好奇,他快步走到我的面前问道:“怎么个不稳定法?”
班吉尔故作平静地答道:“他在我面前哭了。”
“确实如此,泪痕还在呢......提尔,罗德和他手下的什么司祭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居然能让你感动至此?”
我看着面前的凯尼,脑子里想起罗德对我交待过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提尔,你可以把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凯尼,不用有一丝一毫的保留,除了某个事实以外!”
“哪一个事实?”
“神之力只有寄身于神选的雷斯血统才能发挥作用。”
“为什么要隐瞒这一点?”
“难道你忘记了吗?在希斯特里亚差点就要被凯尼杀死的那天晚上,还是你提醒了我呢。”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然后恍然大悟:“......凯尼不是最高议会使唤得了的人.....他另有目的......”
“没错,我们需要凯尼,需要让凯尼看得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