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帆!航向275,全速!”从底舱上来,洪涛已经面目狰狞了,这一嗓子都不用二副打旗语,桅杆上的操帆手们就都听见了,瞬间一顿忙乱,把能升起来的帆全都升了起来。金河号就像被一根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浑身一哆嗦,立马向前狂奔起来。
“这是被蚊子叮咬之后染的病,只有一种治疗办法,就是找到当地的一种树皮,如果找不到,那就等死吧。这几天你多祈祷祈祷,但愿你我都没事儿……”洪涛并不太为那些奴隶兵伤心,但他为自己和卡尔担忧。如果因为去找烟草而把卡尔或者自己的小命搭上,就太不值了,看来抽烟确实危害健康啊!
“其它人为什么没得病?是不是他们几个在罪恶之海里还不够虔诚?”卡尔还不太相信洪涛的说法,蚊子叮人还得病,从没听说过啊。现实也没证据是蚊子惹的祸,上岸的三十多人几乎都被叮过,为啥别人没事儿呢?这件事要是用神灵来解释,就更容易让人信服,谁得病了就是谁罪恶太多呗。
“……那我应该第一个得病,满船有一个算一个,谁有我罪恶多?”洪涛翻着白眼提出了一个更不合理的地方。
“你是受神灵眷顾的人,和我们不一样……好吧,我还是先去祈祷,你说的没准也对,除了你之外,罪恶最多的就是我了。”卡尔有自己的理解,还挺说得通的,不过按照这个逻辑往下一想,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精神作用,摸不到看不到,但确实对人体影响很大。没查出来自己有病的时候,活蹦乱跳比谁都健康,一旦知道自己得了绝症,转天就能头全白、虚弱了十岁都不止!这种现象洪涛上两辈子亲眼见过不止一例,这辈子又看到了。第二天卡尔也病倒了。浑身打哆嗦不停出虚汗,晚上又陷入了高烧,直说胡话。洪涛一整天都守在他身边,不停的用从深海里打上来的冰冷海水帮他冷敷。生怕他把脑子烧坏。
“和威廉说,我的封地要留给我儿子,他还小,你要保护他们母子,到他成年……”疟疾这个病很怪。每天都会冷热的折腾一遍,然后病人就没事儿了,和好人一样。卡尔清醒过来之后,看到洪涛就是这一套,白说不厌。
“你托的这个事儿我没法答应,你琢磨啊,罪恶小的先得病,然后轮到你,估计下一个就是我了,说不定明天我就躺在你旁边了呢。咱俩谁照顾谁很难讲。这件事啊你还得亲自去和威廉说,再忍一忍,相信我,我们能找到那种树皮的,你要不停对自己说,不能死!不能死!否则你第二个媳妇还有孩子就又归别人了,冤不冤啊?”让洪涛说好听话安慰人那是一辈子别想了,面对半死不活的卡尔,他都没舍得说哪怕半句热乎话,还专门戳人家心窝子。
“……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如果不是遇到你,十年前我就应该死在撒拉逊人手里,也娶不到米娅。上帝就是派你来拯救我这个罪人的,你不是人。所以你不会得病的,你答应我!”卡尔差点没让洪涛噎死,缓了半天,又把逻辑捋清了,还是原来那一套。
“好吧,我答应你。但我不能白帮忙。咱这样啊,你要是明天就死,我只能答应保护你儿子一年,你每多活一天,我就多加一年。来,我给你在墙上画个表格,每听到一次起床钟,你就用小刀在上面刻上一道儿。别作弊啊!要是作弊我一天都不保护了!”洪涛让卡尔说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不想再就这个问题掰扯下去,索性就先答应他。
“陛下!陛下,前面有大陆,一大片,舰长让您上去看看!”还没等卡尔想明白自己该活多少天才能让儿子安全,水手长突然冲了进来,喘着粗气压低了声音告诉洪涛一个好消息。
“你看,我们就快靠岸了,别失去生的希望,那玩意一没了,有药都治不好病。你帮卡尔舰长冷敷,我上去看看。”洪涛对伺候人没怨言,这件事儿就是自己惹出来的,伺候这些病人应该。但他最怕这些人醒过来,然后可怜巴巴的问自己一句:陛下,我会死吗?
当洪涛回到艉楼,拿起望远镜的时候,桅杆上已经聚集了一大群海鸟。它们盘旋在船的上空,紧盯着船尾掀起的波浪,一旦现小鱼的踪迹,就一头俯冲下来,像导弹似的冲进水里用尖尖的嘴把鱼叼住。这种鸟叫鲣鸟,种类很多,大的有半米长,小的和海燕差不多。它们捕食的海域通常距离海岛或者海岸不超过五十公里,看到它们基本就等于看到海岸了。